
三喜儿
文/秋之韵
老街上有间“文记木匠铺”老板是个黝黑的山东汉子。至今我还记得他憨憨的样貌,他的独生女儿叫三喜儿,曾是我的闺蜜。
三喜儿八岁没了娘,听母亲说是得了肺痨。小小年纪做饭洗衣样样不差。三喜是这条街上的美人,高高的个子,长辫及腰,柳眉杏眼,妥妥的小家碧玉。
文木匠外出做工,我常常给三喜作伴儿。
春天,小院里的香椿树枝繁叶茂,三喜像猫一样窜上树梢,摘下香椿芽炒鸡蛋给我,那香气直抵心里。
她对人掏心掏肺地好,时常送我衣物,糖果,三喜的慷慨令我感动。
三喜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给她提亲的人不少,都未入她的法眼。女孩儿藏不住秘密,三喜告诉我,她早已有了心上人,是他爹的徒弟双成。说着她拿出一对锃亮的银镯子给我看,是双成给的信物。
小伙子长得很帅,聪明能干悟性极好。有了双成,文木匠如虎添翼,成立了建筑工程队,承揽古建筑维修工程。
双成入赘文家,文木匠有了帮手,女儿有了如意郎君,真是天作之合的好事。日子过得红火。
谁家有了困难,三喜一家人会鼎力相助,绝不袖手旁观够仗义。
九十年代初期,文木匠退了二线,工程队交给了女婿管理,老木匠含饴弄孫,乐得清闲。小俩口夫唱妇随,工程队高歌猛进,十年的发展,成为实力雄厚的建筑公司。三喜可谓人生开挂,风光无限。
人生的变数常常始料未及。三喜儿的丈夫在工地上受了重伤,成了植物人,公司陷入困境。三喜无奈出山,用尽浑身解数,公司起死回生了。岁月的磨砺,曾经柔弱的女人变得强悍。她很忙,无暇和我叙旧,见面的次数愈来愈少,再以后没了交集。
有人说三喜儿攀了高枝,甩了双成,我不相信,她不是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三喜有颗干净善良的心。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三喜儿已尘封在我的遗望之乡,很少有人提起。
小年那天,在公园偶遇。多年不见,三喜变了,眼角多了鱼尾纹,个子变矮了。穿着普通,不像个多金的女人。三喜推着她的老父亲,神色安闲。
她慢慢地走着,和我叙述这些年的变迁,她患过乳腺癌,双成也早已作古。她退出江湖随女儿去了澳大利亚。她已松开命运的缰绳随遇而安。看着三喜的背影,感慨万千,世上没有永久的财富,也没有不老的传奇啊。
2023年3月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