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芳草萋萋,花卉繁茂;华北平原,春意正浓,麦田碧海,满目苍翠。今年的清明节,虽不是淫雨霏霏,但祭祖的人们还是沿袭清明寒食的习俗,为先祖扫墓祭祀,以示对祖先的“思时之敬”。
“早寒食晚十月一”,民间习俗,将上坟焚纸祭祀先辈一年分做两次。寒食在清明节前一天,寒食即清明。民俗认为,清明节后,天气转暖,扫墓焚纸插纸缀,是为先祖送钱栽树歇凉。秋后十月一被称为寒衣节,焚烧五色纸,是给先祖送寒衣。清明节伴陪着春游踏青,已被国家定为法定节假日。
清明节前的一个星期天,我和儿侄孙辈十几人,各带鲜花贡品来到我家墓地,在坟墓前摆放贡飨,燃纸洒酒,开始祭祀。堂侄问我,听说咱们王家坟地在村东是怎么回事?我为他们娓娓述说,村东是老王家坟,后从村东迁到村西南。我用手指着香烟道北,已盖起房屋的地方,长庚、占英坆址为新王家坟。我听瑞辰讲过,他小时候在雨天还跟老人到村东老坟修缮坟头,烧纸祭祖。村西南的王家坟,枣树茂盛,阴翳蔽日 。王家轮流值日,将每年打来的枣分发王家各户。村里还留下了进士李晖带王家金丝枣到翰林院的美谈。
我指挥着儿侄们将鲜花插在坟头。边插边为儿孙辈讲述着,这里是我们家从新王家坟地析出所立。我的高祖王佐俗名五九,以行医为业,在这一带小有名气。光绪初年,为元氏知县管启棻治愈顽疾,知县为其赠挂“仙手佛心”匾额,使其名声大振。王佐膝下生三子:增生、增会、增和,形成我王家三大院。从高祖王佐到我这儿,已历五辈。曾祖增生,作为长子继承了世家中医。悬壶济世,留下被好心“灯笼鬼”送走夜道的佳话。“明登圣府”的匾额,向世人表述着曾祖救死扶伤的医风懿德。同文友探讨“明登圣府”,“明”指医术高明,“登”指升为,“圣”是延续王佐“岐黄圣手”,“府”自然指家。此匾额毁于文革初期,何人所赠,已无处可寻了。
曾祖增生,育祖父贵月,和二爷爷贵治。祖父贵月自小从戎,因有曾祖到南部(未有详细地址)探望爷爷,钱包被窃,站长亲自购票帮其返家的传说。后有王庭柱(瑞辰爹)等人到北京去找爷爷从军,估计爷爷参加的是李鸿章的淮军,先驻扎南部,后移师京城。爷爷在部队上应该是带“长”的士官。奶奶跟着在部队,下属都称“官太太”。奶奶名叫李春枝,叩村娘家,一生勤劳简朴。听哥哥说,家中原保有一张爷爷戴北洋军官帽、佩军章、扶军刀的戎装照。
二爷爷贵治(振府爷爷),成了动乱年代保一方平安的“两面保长”。所谓两面保长,就是既应付城里的皇协军、国军,又要为地下共产党组织的八路军服务。这种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只是为保一村人平安。因给八路军筹粮被人密告,曾被皇协军拉到井口,要执行死刑。他以睿智勇敢挣脱死神纠缠,赢得一块“和乡匾”,被百姓尊称为“老村长”。
祖父贵月生有伯父换印,父亲成印。我把手中鲜花插在伯父和父亲的坟头,又给孩子们讲说起来。伯父换印,三十年代被驻扎在村上的老西兵带走从军。伯父在山西介休,站岗时私自放走八路军游击人员,触犯军律,在被执行死刑时,被几个哥们向天鸣枪,私自放走。为寻生路,伯父连夜徒步走到阳泉,饥饿交加,蜷缩在一家大门口。原来这是一家洗澡堂,被收留在澡堂打工,动乱年代,也不敢和家里人联系,一直以“王化周”的名字工作。并在阳泉建立家庭,育有一女。后在叩村老乡的串通下,才和家里取得了联系。山西妻子在他探家时,带着女儿悄悄离去,一直杳无音讯。解放后公私合营,澡堂改饭店,伯父退休在“阳泉东风饭店”。文革中因他“历史清白”,没有受到牵连。
父亲成印,自小丧父,和奶奶、大娘一直维护着这个家。奶奶勤俭持家,家中耕地扩大到了十五、六亩,打了浇地水井,置了大车,买了头户,家里还打了吃水井。父亲酷爱戏曲,自幼参加了村上的“嗜好班”,旦行,演青衣著称,成了村上乱弹戏的台柱子。生产队大集体年代,任生产队队长、保管。为人正直,任劳任怨。奶奶逝世后,父亲和大娘操持维护这个十来口人的大家庭,工农商学兵一应俱全,以团结和睦而著称,一直到六十年代后期才分家另起锅灶。
堂哥堂嫂,去年方逝,都已入列八十多岁高龄。
“慎终追远,民德归厚”,文明祭祀,坟前焚纸,坟头插花,缅怀前辈,告慰先祖。王家好的传统我们不会丢失,百善孝为先,在家于私孝敬老人;在外为公团结同事,注重工作,为社会多做贡献。不悔之志,做一名堂堂正正的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