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又开了
文′魏增刚
电子正街的玉兰开了粉红的洁白的花朵。
电子信息路的一树白玉兰也开了,它开的纯洁高贵,犹如天上的繁星点点。在绿色的女贞叶的衬托下更显妩媚脱俗与不凡。在它的装点下,一边高大的楼房有了柔情与蜜意。
下午我在扫地的间隙给她拍了一张照片,之后猛地想起我的那把伞来。
这我是有记录的:1998年5月30日,我们公司举行了辩论赛,我得了优秀奖,奖品是一把伞,它很美丽的。在当天夜里10:30,伞在我身边撑开了,它湛蓝色的底子,黄蕊,像梨花团一样的白花,大朵大朵布满了整面伞。雪白,纯洁的花朵令我陶醉。每隔一会儿我就把它打开看一看,我爱它,这么美丽的伞,我平生第一次见到它!这是我1998年5月30日写的一则日记,后来整理在了《脚印》一书中。
我是在1996年元月10日坐上从西安到杭州的火车,去浙江宁海打工的。为什么去宁海打工?是去投奔魏老师的儿子魏小民去了,我户县的工作被老板辞了之后,回了故乡,去大荆中学见了魏老师,他告诉了我小民的地址,他说小民在浙江宁海干的还不错的。我便给小民写了信,信写了之后,在没有收到回信的情况下,我便去了宁海。
去宁海之后,我起先在一家小的酒店一一良友酒店当了几天服务员,工作主要是端盘子端碗;之后在小民的介绍下,在一个大的宾馆当了服务员,工作是送棉织品,擦电梯门地脚线洗地毯等,42天之后,我们几个男服务员被裁了,我没有了工作。于是,便满县城找工作。
宁海,一个崭新的城市被葱茂的群山环绕。城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工厂与宾馆酒店。刚到宁海之时,便在心里说,这下有工作了,有吃饭的地方了。看到那么多的工厂,一个个的大门紧闭的,又问自己:这工厂内该不都是空壳吧,有这么多的工人吗?
在找工作的过程中,知道一个个工厂内工人都是满员的。真的是犹如好孩子集团老板说的:一个萝卜一个坑的。
宁海是沿海城市,据《宁海报》说,一年宁海平均下216天雨。冬春夏雨多,秋天雨少点。有时候一下一个月,中间停不了几天;往往是一早出门,头顶是大太阳,如果不带伞,一会儿到中午时分,雨就来了,就会淋个落汤鸡。我总是在心里说,我们国家北方少雨,雨下哪里了?下南方了呗!
我是冒雨找工作的。拿着西安乡镇企业大学的毕业证一家企业挨着一家企业找。
找个几天之后,在我绝望之时,宁波亚利电池厂(后改名为宁波豹王电池有限公司)老板收留了我一一真是应了魏老师当年给我说的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的。该老板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大个子,据说是大学毕业。他是同情大中专毕业生的,凡是上门找来的,他都一一收了下来,千方百计给安排了工作。
我起先在车间实习。一月之后,在正极车间干上了质检。大约一年时间,我被调到自动化车间筛粉,干起了又脏又累的工作。当质检员的时候,至少是基层管理人员,员工领导都尊重的。比如公司给我们三个大中专生一个房间,其他工人是8个人一个房间。工人如煤矿工人一样,工作之时都戴着脏兮兮的口罩,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每天都要洗澡的,我这个质检也戴着口罩,但我并不大脏的。也因此工人的宿舍也是又臭又脏的,我们的宿舍又干净又整齐的。
我为什么被调到自动化车间干筛粉的工作?是因为质检科长让他的初中毕业的同学顶替了我的工作。我到自动化车间干上筛粉工作之后,这个质检科长被调到自动化车间当上了车间主任。可以说,他经常给我穿小鞋:就是没事找我事,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我曾给他送过170块钱一条大红鹰烟的呀!在一次小组长还训斥了我:说我妈生我咋恁命苦!一个大专生,干那么脏的活!天天下班后,我去洗澡,洗的慢,总是少不了水房老汉的斥责!我隐隐觉得公司的一些工友领导故意疏远了我,可以说,除了我还住在三人间的宿舍外,我与其他的工人并没有大的差别。那个时候,我体会到在《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在背石头当煤矿工人时要隐埋自己是高中毕业的原因。
由于不堪于被别人白眼,我干了几个月之后,便离厂了。应聘到一家淋浴器厂干广告设计与策划。实习一月之后,该厂说他们招的是工人。这里的工人也十分的辛苦。
后来我给电池厂负责人事安排的王厂长送了两条红塔山烟(一条110块钱)又进了电池厂,他安排我在包装车间当操作工一一校电。
校电的工作干净,但是比在自动化车间更累的。夜班有时就上一夜,从下午5点干到第二天早上的6,7点的。我起先校5号电池,后来体力不支,车间主任施亚珍安排我校7号电池,尽管工资低了点,但是省力了不少。可以说,我后来心率不齐的毛病就是在包装车间患上的。我是1998年春天进入包装车间的,1999年患病之后,吃了好几个月的药,体力还是吃不消,加上烦心于宁海的雨,在饮食上一直不习惯吃灶上的米饭,在1999年秋天辞了工作,回了故乡。
我一直喜欢文学。在上初中高中大专时作文常被老师当范文在课堂上念。大专毕业,在户县的旋播机厂以及后来结束了宁海的工作之后,在西安的陕西唐都科研药厂,我都在厂里的黑板报上发表散文的。
1998年的春天我进入了亚利电池厂的包装车间。那个时候,新的车间主任小组长我的搭档待我都挺好的。由于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姑娘多,车间气氛挺活跃的,车间工人总是互相帮助的。对我来说,真的是应了树挪死人挪活一句子。由于工友知道我是大专生,车间主任对我多有照顾,比如我干活手慢,车间主任就让我的搭档也干慢点,我出了错误,车间主任总是数落我的搭档,说我一个人背井离乡的,她们宁海人应该多照顾我的。记得后来我离厂之时,车间主任还送了我一大把鲜荔枝。
记得1998年的春天,宁海的晴天是比较多的。我与工友们一块逛过潘天寿广场强蛟码头,车间组织在公司多功能厅看过电影,在宁波的东钱湖旅游过。
我再次把《脚印》中的一些句子抄下来,表示对往事的怀念:
“生活,对我们来说是平凡的,但生活中的大喜大悲同样巨大地震动着我们的心灵,使我们体会到生活中一些人给我们无限的温暖,还有一些人对我们巨大的伤害!时过境迁,往日的一切苦难已经烟消云散,只有那快乐和美好像一朵美丽的鲜花一样依然绽放在我们眼前,永不凋残……
“无数个夜晚,我们散步在宁海郊外安静的河道边,我们爽朗的笑声,夸夸的谈论,使得那美好的夜色更加和谐,那青青的花草,汩汩的水流,皎洁的月光因为有了我们而楚楚动人。
“无数个节假日,我们一道到宁海的宽阔的、干净的街道买菜、买米、买面、买衣服;到宁海郊区爬山,难以忘记,宁海那满山的映山红,金黄的油菜花,青绿的湖水,青秀的山峦一一宁海,一个崭新的城市,被葱茂的群山环绕。
“我们一块放过风筝,那天把我跑得差一点死去。
“我们在潘天寿广场看到许多小孩子骑在潘天寿铜像的脖子上亲着他可爱的面颊;我们谈论过广场设计的美观大方。
“我们设想过公司的发展,宁海的发展,厂报的发展,赞美过宁海中学的广阔和壮美,潘天寿“宁海中学”的题名,写的朴素、自然、朴实、无华、清雅、超群!
“我们一块到过强蛟码头,我们一路作伴,踏着明媚的阳光,伴着路边的映山红,一路追溯,茫茫的遥远的天边印下了我们的身影!
“我们到过黄坛水库,那个水库富裕了肥沃了那里的人民与土地!……”
那个时候厂里的小小的厂报已经办了起来,我已在上面发表了几篇小的散文了:比如《小就小吧》,《春天来了》,《宁海的春天》,《清早去上班》等。
后来公司就举行了演讲赛,我演讲了《告别九七,迎接九八》得了优秀奖,奖了证书及100块钱的奖金。几月之后,公司就举行了辩论赛,我们车间获得了优秀奖,我是优秀辩手,得了证书及这把伞。
在后来的日子里,这把伞一直陪着我。陪我回了故乡,又走到了西安,陪我在西安开商店,跑业务,送货,拉摩的,干环卫;陪我结婚,生子,买房,转户口;陪我在城中村,陪我到小区;陪我走过风走过雨,走了几十年!我常常舍不得打,记得有一个角脱了,是丈母娘生前帮我用线扎好的。
这把伞,是我年青的见证!告诉我,我曾经年轻过!它告诉我,我喜欢过文学,写出过优秀的文学作品;告诉我,我的工友喜欢过我的作品,他们也喜欢过文学;它告诉我,我还是一个文化人,我曾经在宁海居住过三个人的房间!它告诉我,文学曾经改变过我,也改变过我的工友!文学呀,让宁海的山水与故乡的山水一样清秀美丽!宁海,一个崭新的城市,被葱茂的群山环绕!宁海给过我艰辛,但是它留住了我灿烂的青春!
又是一年春天到,粉红的洁白的玉兰花灿烂的开放了。
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现在是夜里10:30,这把伞在我身边撑开了,湛蓝色的底子,黄蕊,像梨花团一样的白花,大朵大朵布满了整个伞,雪白,纯洁的花朵令我陶醉。每隔一会儿我就把它打开看一看,我爱它,这么美丽的伞,我平生第一次看到它!

作者简介:魏增刚,男,49岁,毕业于西安乡镇企业大学市场营销专业。爱好文学,一直笔耕不辍,出版随笔散文《脚印》一书。在《陕西工人报》《商洛日报》《长安》《作家故事》《作家摇篮》《扶风百姓网》《扶风微传媒》《炎帝故里论坛》《于都诗词》《乡土蓝田》《吉瑞墨香文化传媒》《城市头条》《西府文学》《新新文学》《岚山诗话》《商洛作家》等十余家报刊杂志网络平台发表诗歌散文1000余篇。最喜欢路遥鲁迅的作品。西安市电视剧文学村村民,西安市未央区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