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公潭

         作者：百区山人

    整理修改：豫南杨

                            20240329

       鸡公潭位于新光两县交界处小淮河上的晏河乡辖区。  

       该地有块巨石，形如鸡冠，像公鸡低头喝河水，人们便以此命地名。巨石里边是条大路。这条大路是见证百年历史的路。

      鸡公潭，不是旅游景点，也不是很出名的地方，在步行肩桃的年代，它是南北通行的水陆要道。

        每逄发大水的季节，淮河中木棑连结十几里，从上游的山地放达潢川，堆积如山的树木再销往北方各地。

        集体化时代，特别是一九五九年冬的吃食堂，光山县饿死人到了顶点，新县特别紧张。新县是革命老区，在北京工作的老首长，叮嘱县内干部不要大浮夸，乱上交。人们的口粮比光山多一点。

       饿极的北方光山人总想到南方新县讨口吃的，就像今天的叙利亚难民，潮水般的涌到新县，对新县威协很大。如不制止，新县也会断炊。因此，新县出台土政策，并派民兵持枪站岗各南来的路口，阻拦南下的北方人。

        鸡公潭就成了重要的关卡。不许北人南来，南人北去也要搜身。

        搜身，是怕带走新县的粮食。如有不配合者，就被猛打。听说一妇女用码蔸装几个红薯系在肚子上装孕妇，想带给光山老母亲吃，经鸡公潭时被搜出没收。北方人，有的口含银元饿死在鸡公石边。

        就这样，有全家饿死家中的光山人不计其数，在通往鸡公潭的大路上，每几步就有一个饿死的人，类似电影战斗片打扫战场时的镜头。

        为了活命，大部分光山青年妇女逃嫁到南方各地。

        不管怎么饿饭，还是有幸存的人，他们是靠啃树皮、嚼草根度的命，当时流传的儿歌，控诉当时的时政。歌词说：光山县，两头尖，当中坐着马龙山，饿死百姓几万万。

       中央派人私访，了解光山浮夸风的真相后，调来粮食，撤销吃食堂，救活了剩下的人。

        撤销吃食堂时，从光山县县委书记到生产队干部都被抓进五伽坡劳改农场，进行特训班审查。在劳改场的四周架起机枪，强制这些浮夸干部劳动。活生生的饿死几万人，罪大恶极。一部分亲手打死人的干部没打算活着回家。

       几个月后，这些浮夸干部罪恶属实，被梱到刑场，执行死刑时，忽然上级下达命令，将他们全部放回。命令说：回去好好工作，好好做人，不要再犯浮夸错误。县委书记马龙山调到黑龙江省，仍当县委书记，县委秘书饶志友调新县千斤公社当书记……

        至此，再无人谈及饿死人的光山事件，社会进入正常生活。

        光山田多山少，新县田少山多，本来两地是可以互通有无的。

       当时，新县的政策是：园木园竹不许外流。出卖木材竹子的人如被公社大队干部捉住就得重罚，没钱交罚金的就赶走家庭的猪羊，家中无猪鸡者便抬走家里的床柜桌椅，这种处罚叫做“兑现”。光山也是一样，粮米是不许流入新县的。

        鸡公潭，在那个年代又起到关卡的作用。每逢阴历双日子，新县就派人站岗，没收山里人背到晏河街去卖的木材。久而久之，北方树贩子便无生意可做，就自发结伙把站岗的二杆子民兵打了一顿。这次跟五九年不同，原来吓唬百姓的民兵，用的老式湖北条子步枪，现在都已上交了，这些站岗的民兵手里只有木棍，人们称他们是打闷棍的。北方树贩子人多，他们几个二杆子民兵只好鼻青眼肿的回公社找书记。公社书记派手下干部到光山晏河公社抗议，因鸡公潭两边积怨很深，光山那边理也不理，打架又没出人命，不了了之。几个挨打的民兵回家休息，记十天工分。从此，闷棍打不成了。

        鸡公潭两边的民兵都下岗了，两边的人们往来方便了，慢慢形成了鸡公潭夜市。

        农历单日子的上半夜至次日天亮前，鸡公潭热闹非凡，没有房屋，交易的人们也不觉得冷暖，一年四季总是满挤人的。

       南方新县，山里人背木材出售，北方光山人在这里购进。“扒泥鳅”的人，在这里现买现卖。短木材平放地上，长木斜放山坎边。当是时，没有路灯，人们划火柴数点钞票。

       山里人卖完树木再籴米回家，不乏有沽浆卖饼人参与。放着小煤油灯的地方是熟食的地摊。地摊人就是沽浆卖饼人。他们在地上的布袋面上摆着食品，有油炸糯米团子、粽子、茶鸡蛋、油条、糖糕等，都是在家提前制好的成品。木盆里还有热气腾腾的甜酒。这里卖熟食的人都是附近的农民，他们湾没有山林，田地也不宽裕，没有树卖，没有粮米卖，只好做点地摊小买卖来补贴家用。籴米人，卖米人，卖树人，买树人都来熟食地摊，打间后回家。

       天快亮时，没卖完货物的人，向南来北往的人们大声叫卖。

        天亮了，这里空无一人。

        只有天亮，新光两县的干部会组织民兵来没收货物。天黑，他们不敢来，怕打。夜黑，被打，也认不出是谁打的。

        这种交易，不是新光两县没有办法制止，而是这任书记都是农民出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农人留点活路。

       这里的集市沿续了二十余年，真的为新光两县农民的活路立了大功。

        一九七八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祖国大地，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小队相继散伙，邓小平讲道：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发展才是硬道理。农民分到了责任田，高兴得不分日夜的劳作，一季庄稼收回就填饱了一年的肚子，农闲时出外打工也不用交钱给小队，园木园竹也可以装上汽车北运，粮食也可以在集上买卖，鸡公潭南北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生活。

       正常发展，鸡公潭的夜市从此消失，只留下一代人的辛酸记忆。

【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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