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异

文／李文佑

        赵洁生，下巴里人氏。性孤僻，胆小厌事，躬耕于垅亩，收入难养妻子，亦不旁门更出，君子固穷，劳劳渡日。

        一日忽患新疾，期期艾艾，众人细审，始知其大略：自云王刘氏，病肺多年，痨咳终岁，死于谬治，今路遇于此，饥渴不堪，乞浆果充饥便去。家在忻州十里庄，有后人尚健，宅院中有一栗树，高杈处藏碎银数两，取以为报云云。家人饲以果馒糖浆，倾刻食已。晕晕入眠。移时睡觉，聒噪不已，自言颠播道路，久寻庸医不得，洩恨难真，一双儿女尚幼，声泪俱下，听者恻隐。天色向晚，村中老妪告曰：此症为撞客，可买冥纸钱遍擦其身，扶其出屋，倒地便醒矣。如法施行，逾一时辰，赵洁生康复如初。问其所历，迷不知曾经。

        隔月，洁生复病癫，兄弟行为求医，屡不愈。邻村有大仙人，传善治疑难杂症，求之。该大仙相貌平平，村妇而已。传言有探冥功能，大仙附体后，阴界可入，知未来事，见先人面。兄求其疗治。大仙嗜烟酒，求医者敬上，享用一过，鼻涕哈欠连声，浑身一颤，始入妙境，开言道：可备糕点一斤，白酒一壶，新鲜水果一篮，黄裱纸四张，于明日巳时，送于离村四里之阡陌间，切记，距大路旁二十步有一土堆处，摆好供品，焚化黄裱纸，斯疾可愈也。洁生兄跨驴行二十里，集市购得如数，明日敬献，期弟痊愈。

        是日天未明，道过一驱车赴市生，生性勃烈，一路默默，似觉旷野有声，怪之。时令已届冬初，何得有此人声？细辨之，乃：“咋还不来”之音也。此声屡出，终得有获，道旁一硕鼠，立行而顾朌，发声近童音：“咋还不来！”驱车生挥鞭斥骂曰：“来尼玛逼！”鞭长莫及，斯鼠已遁，四围寂然。行二里许，回望来处，遥见一人焚焰荧荧焉。

        俗传鼠狼及狐狸日久修行得道，如斯事迹，或可证之乎？

        竹林风月禅曰：撞客一说，民间多有。晕突之人，言似荒诞不经，验之亦有事实。洁生之撞客，生撞乎，魂撞乎，鼠撞乎？千里良朋犹识梦中之路，离魂倩女终成一世良缘。时移世易，千载而下，撞客狐仙，众口纷纷。疑真疑幻，亦真亦幻。鼠子求食，致人病癫，自作自受，妖乎仙乎？科学昌明，量子纠缠之说，人天感应之论，盛行学界，直教生而墨痣之人，无能措辞矣。

        20240113

李文佑，原名李文有，号乐山居士。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曾在内蒙古诗词学会任各种职务，现在为内蒙古诗词学会顾问。出版有：《方寸燃灯》《蚁槐石雨》《破茧图南》《柿象冰心》诗集，《竹庵鳞爪》文集。 作品曾在国内部分刊物以及网络平台发表。书法偶有被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