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速之客
文/程增庄

王宗善楼居二层,面积不大,只他一人单住。
一天夜里,一小偷攀墙破窗而入,恰在此时,王宗善被尿憋醒,欲入厕方便。刚下床,惺忪的眼矇胧看见一个人影在室内蹑手蹑脚地幌动,他便急速开灯。灯光之下,这位年轻小偷慌了神,心急火燎地想逃走。
王宗善方寸未乱,奈住愤怒,跨步挡住了屋门,并用平稳的语调说:"孩子,你别跑,想喝酒了吧,我这里有。正好还有袋儿花生米,咱俩就着喝两杯″,他边说边把小偷按坐在餐厅的凳子上,然后从角柜里拿出一瓶牛栏山二锅头和两个小酒杯:“没好酒,也没其它值钱的物件,你来我这儿算是走错了门,白天踩错点了吧”。他面对小偷嘿嘿一笑,脸上沒有一点愠色。

小偷面如土色,心神不安,时而挠挠头,时而搓搓胸,不知所措的样子,心想:跑是跑不掉了,该怎么办呢?他在思索中忽然醒悟:“求饶”。于是,他猛地双膝跪地,磕头磕的是个个接地有声,而且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小声哭啼。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王宗善把他拉起来,动情地说:“不要这样,我一不打你二不报警,咱们边喝边聊聊家常吧”。小偷怦怦乱跳的心慢慢趋于平静,他擦擦眼泪,端起杯来说:“叔叔在上,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王宗善沒有推辞,接杯一饮而尽。气氛越来越缓和,似一对忘年之交,开始无话不谈,小偷儿不再隐瞒,一古脑儿地把姓名、住址丶家庭情况和个人的身世说了个一清二楚。王宗善听完,不再把他当成小偷看待,而是一个走上不规之路的晚辈,他心里很沉重,看看小伙子,浓眉大眼,身材苗条,浑身都透着帅气,若能改邪归正,那该有多好哇!他奔着试一试的想法,语重心长地说:“赵小刚,你认我这个叔吗”?“那是当然,只要叔不嫌弃”。“那好,但你不能让我白费囗舌",“那肯定的,你说的我都听”。赵小刚挪挪凳子,凑近了王宗善。“男子汉说话算数,那就听我的”,王宗善俨然一个长辈,他接着说:“你才十八岁,不能破罐子破摔,这样下去,要毁掉你一生的,你没读几年书,但象你这样的多了,只要不怕辛苦,出去打工也能挣钱呀!从今开始,你洗了手重新做人,靠自己的劳动去光明正大地挣钱,过几年娶个媳妇成个家。你得有点志气,你还年轻,现在改了还不算晚。你妈指望谁?就你一个儿子,不就靠你支撑这个家吗!不能让你妈失望……″。王宗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赵小刚冰冷的心总算捂热了,他站起身爬在王宗善的背上,失声痛哭好大一会儿……

五年后的一天上午,王宗善正坐在屋里品读名著‘水浒传’,忽听门铃响了,他摘掉花镜,不急不慢地走到屋门口,习惯性地问:“谁呀”?门外人回答:“开门你就知道了,我是来看望你的”。话音刚落,王宗善便开了门。他一见便愕然一楞:“这是哪来的客人?。高高的个子,衣着时髦,现代派头型,手里还提着几大盒礼品”。王宗善模糊的眼球已认不出是谁,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也沒有印象。疑惑让他的言行显得有点不大自然,象初见陌生人一样。
“叔,不记得我了?我是赵小刚,就是五年前夜里到你家的那个坏小子,想起来了吧?”边说边跪在了王宗善的跟前。王宗善惊嘉万分,激动地说:“原来是你,几年不见变样了,快起来给我讲讲这五年的经历”。赵小刚面见恩人,心里热乎乎的,他用平静的囗吻慢慢地开始汇报:“我先在北京打工两年,尔后办了去澳大利亚的签证,便合法地到那里打工,那里工资高,我挣钱了,把出国前借的钱也还清了。我回来十天,今日是第二天,我先来看看您,没有您当年的教导,哪会有我的今天,我一生都忘不了您。明年十一我要结婚了,到时请叔做我的证婚人……”。赵小刚说着,双目又湿润了。王宗善拍拍他的肩膀,温情地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叔为你高兴,今天咱俩好好喝几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