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民生题材小说《信与爱》
——欧阳如一
第八十六章：
老头子做事总是对的
江山上午九点离家，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这一出去就是十个小时，母亲家晚饭吃得早，金灿灿见江山回来要给他煮饺子，母亲拦着说：“他这么晚了回来干啥？你问问他到哪去了？”
金灿灿说：“肯定不是去见他大儿子的妈了，他怕见他前妻。”
江山小时候就是这么被母亲管的，回家晚了没饭吃，就给媳妇使眼色，好让他蒙混过关。
金灿灿就像没看见，说：“他也不可能去见他那个画画的中学同学，他跟人聊天不会超过三个小时，除了有老相好。”
母亲的脸还绷着，却在替儿子说话：“老眉卡吃眼的，谁能看上他？”
金灿灿说：“妈，您大儿子到啥时候都是同龄人中的帅哥。”
母亲说：“是，现在的男人都驾不住女人粘。”
母亲这是在为他儿子推卸责任，金灿灿说 ：“他出去十个小时，来回在路上得五六个小时，在那边才四五个小时也不多。”
母亲笑了，说：“啥都瞒不过你媳妇，老实交待，你在外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
江山红了脸说：“妈，您小孙子江飞雪您不是知道吗？”
母亲说：“还江刮风呢，灿灿，交你审了。”就到厨房煮饺子。
客厅里只剩下这两口子，媳妇板起脸说：“江山，你有多少个媳妇和儿女都是你以前的事儿，翻篇了，可你不能撒谎知道吗？基督徒首先要诚实，你有隐私可以不说，可不能撒谎。”
江山一遇这种事情就会耍赖，说：“我没撒谎，就是忘了告没告诉你。”
母亲端着一盘煮好的饺子过来说：“大爷，酱醋你都不能端一下呀？”对金灿灿说：“这事儿我知道，那是个苦孩子，让他来找我，不能影响你们的生活。”
江山听得眼泪都要下来了，他一直认为母亲从来都不体量他的难处，没想到关键时刻还得母亲，也可能是读经读的，母亲越老越慈祥，说：“他很懂事，自立自强，也想见他继母和奶奶。”
金灿灿听到有人认她这个继母又高兴又心酸，说：“哥你多挣钱，我也给你生一个，别以为我岁数大了不能生。”
江山的母亲的生活特别有规律，晚上五点半吃饭，摆半小时扑克就听“主的话语”和读经，然后是看电视剧。
摆扑克。玩法是拿走大小王，用13这个数一对一对把洗过的扑克捡干净，带“人”的牌是10。捡干净了她会说：“今天真顺，感谢主。”捡不干净他就不说什么，有主保守没有不顺的日子。
听“主的话语”。母亲买了一只扑克大小的录音机专门听牧师讲道，那里有一大本教材，她手机里也有发来的MP3，是教会每周讲道的内容，母亲说：“咱们还是得有针对性地听，你们想听主是如何要求妻子顺服丈夫的？还是听丈夫该如何爱护妻子？”
金灿灿知道她婆婆的用意，说：“那就听主对我们女人的教导吧。”
江山说：“我想听主是如何要求母亲心疼儿子的。”
母亲皱了一下眉：“你多大岁数了还有没有正形啊？”问儿媳：“灿灿，你说说主在这方面的教导。”
金灿灿说：“《诗篇》中说‘儿女是耶和华所赐的产业’，让母亲们好好照顾自己的儿女。”
母亲说：“那你们就跟着我按顺序听吧。”
仅“主的话语”这一项就用了一个半小时，这婆媳都听得如醉如痴，可江山坐得腰酸腿疼。
接着是读经，母亲给了江山一只棒棒糖，说：“你在学校就是这么听课的吗？你舔着吃，吃完我们就读完了。”
金灿灿笑道：“妈是把你当婴儿了，在灵命里你顶多一岁。”
棒棒糖很硬，不爱化，这娘俩读了一个半小时江山都没舔完，他这才知道这是专门用来打发孩子们的时间的，母亲真把他当作了小孩子。
在吉林住了三个晚上江山和金灿灿要回北京，母亲特别召集他们谈话，问：“你们对未来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金灿灿说：“妈，江山和他老板签了三年合同，已经到期，我们正犹豫下一步怎么办。”
母亲说：“小山子，你是一家之主，你想怎么办？”
江山知道母亲会让你续约，说：“上班太远，我想在家画画。”
金灿灿说：“妈，您可不知道您大儿子，他现在的画可值钱了，现在这个老板只给他卖画钱的15%，当然有基本工资，还扣了他三百万现在才还清，他就想自已干。”
母亲说：“他现在的老板我知道，对他不错，夏菊死和你们结婚他都没少出钱。江山如果单干，一个人行吗？现在的房子行吗？谁帮他卖画？”
金灿灿明白她婆婆想让她参与，说：“江山，你把你的打算跟妈说说。”
江山说：“我们现在的房子太小，不到90平方，画不了大画，也没法接待人参观。我想在街对面再买一套大的，专门做画室，妈您愿意来跟我们过就倒给您住，省得您烦我。北京房子一直在涨价，估计得两百五十多万，我们有钱交首付，剩下的按揭。”
母亲问：“灿灿你看行吗？”
金灿灿说：“老头子做事总是对的。”
江山接着说：“我想带上我徒弟张秋生，创业期间只给他生活费，但得给他股份，以后把公司交给他和我小儿子。”
母亲问：“灿灿你看行吗？”
金灿灿说：“老头子做事总是对的。”
母亲笑了，说：“灿灿，你怎么总说这句话？”
金灿灿说：“一会儿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江山说：“最好灿灿能帮助我，她的人脉广，能帮我迅速打开销路。”
这正是母亲希望的，再虔诚的信徒也不能等着天上掉玛拿——以色列人出埃及时主赐给他们的食物，问：“灿灿你愿意和江山一起创业吗？”
金灿灿说：“老头子做事总是对的，听我给你们讲这个安徒生的童话故事。”就绘声绘色地讲了一个穷苦的老人到集市换东西，他用一匹马换了一头牛，又用一头牛换了一只羊，又用一只羊换了一只鹅，又用一只鹅一只鸡，又用一只鸡换了一筐烂苹果，这不是赔个惨？可每次他老婆都说“老头子做事总是对的”，旁边有人打赌老头子回家准挨骂，却受到了夸奖，于是这对老夫妻就得到了一桶金币，这就是告诉妻子听丈夫的准没错。金灿灿说：“我听我们家老头子的，只要我不去专职读神学。”
母亲听金灿灿讲前边的话脸上的核桃纹都笑开——这不是又找了个夏菊？可听到后边她的脸色变了，说：“丈夫做事不一定总是对的，创业还是继续上班你们要商量着来，可是灿灿，我不希望你去读神学院，一去就得三年，你们毕竟才结婚。”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