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岩增,一位卓有建树的专业作家。在退休消闲之际,依旧笔耕不辍,老骥伏枥,将一路走来的珍贵记忆和难忘经历倾注于笔端,写成《流金岁月》,以飨读者。
【新视野文学】受岩波老师委托,从即日起连续刊载岩增老师的《流金岁月》,每日更新。欢迎各位读者继续阅读精彩,感谢您的热情关注!
【流金岁月】岩增:三线建设回眸之十五:出击,箭在弦上
一一在试验原子弹的日子里
作者 岩 增
“兵民是胜利之本”,绝不是空话。在参加祖国大小三线建设的日子里,我们的建筑队伍,其中一部分人承担着有关军工和辅助工程的任务,还有一部分人直接参加了“马兰原子弹基地”的建设。据参加马兰基地的人们介绍:当年从我们公司抽调的八百精兵强将进入马兰基地后,大部分人从事基础设施建设,少部分挑选出来的政治条件好、技术也过硬的,进入基地核心区域,辅助工程兵承担技术性强的工作。具体干什么当时也是保密的。我有个叔伯叔叔(即远房叔叔)我记得好像叫李国胜,党员,电气焊工,也是单位的技术尖子。他就在核心区域工作,据他讲,他教会了不少工程兵的难度较大的电焊技术。后来每年都要到北京疗养半年,据说他受到了核辐射,也失去了生育能力。他们为我国核事业贡献了一切。
哈密距离“罗布泊原子弹试验场”直线距离大约370公里左右,那些年每次核实验哈密都是有感觉的,当然距离那么远是根本看不到的,人在平地往远望,也就能在地平线上看出去四、五公里左右,但是声音和震动是能够感觉到的。

那些年,我们基干民兵经常协助解放军执行保护通讯设施的任务。每次执行任务并不知道为什么,次数多了就清楚了——每次接到任务,都简单带点食物、水和枪支,安全帽。枪支己经配上了刺刀但仍没有子弹。那时各单位民兵每次任务内容并不固定,地点也不固定,总是一次一变。我们主要是通讯线路的保卫任务,几乎一人负责一根电线杆。当时执行任务如遇冬天要穿皮祆大头鞋(毛棉鞋),戴皮帽子。春、夏天在太阳底下晒得汗流浃背。在市区的感觉会好一些,如果是在戈壁滩上,那是有的罪受。但是也有兴奋的时候:一是听到了沉闷的原子弹试爆的隆隆声;二是看到了如梦如幻五光十色的海市蜃楼!
在春夏之际,尤其是夏季,戈壁滩上出海市蜃楼是常有的事,但是能让我们遇到,也很不容易。而我们是幸运的。我见到过两次,一次在执勤站岗时,一次在单位中午吃完饭返回宿舍时。记得站岗那次好象也是下午,戈壁滩被太阳晒得冒烟,往远看整个大地象被蒙上一层雾气,晃眼间突然在天边岀现长长的一片悬在空中的高低不等的楼房影象,这种情况从来没见过,神奇得很,我们立即互相打招呼,争相远望,大家忘记了疲劳和炎热,那时候如果有手机一定会拍下来并直播出去,可惜当年没有办法拍下这奇特的景象。特别令人不解的是它还会慢慢变化,时而清楚时而模糊,而且楼房的层次也在变,好象又换了一幅风景画。那些楼就像飘在云雾中,又像浮在水面上,十几分钟后慢慢消失了。人们却还沉浸在画面中,仍恋恋不舍地望着天边。另一次望到的是一片大海,又象是巨大的没有边际的湖泊,水面上似乎还有船只但又不像,也没有看到大浪,然后随着向前走动它慢慢消失了。

哈密之所以重要,后来得知这里有重要的观测点和信息中转站。在我们执勤的那些日子里,还真发现过敌情。让大家非常紧张。
一次,不知从什么方向突然驶来一辆吉普车,冲向戈壁滩的线路执勤点,到电线杆跟前便将民兵打伤,然后在木头线杆上喷上汽油,瞬间点燃,腾腾燃起大火。这种情况真没有防备,远处解放军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出兵跟踪追击,对放火者进行围捕,广袤的空空如也的戈壁滩想逃生也很难,两名敌特因为顽抗被击毙在戈壁滩上。还有一起是在去往罗布泊方向的戈壁滩上发现了一具干尸,衣服完整,挎包里有望远镜笔记本钢笔,还有一个半馕饼,两个水壶里都没有水了。不知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他太低估在戈壁滩上行走的艰难了。
在那起纵火事件中,通过军民的共同努力,很快将火扑灭,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而伤员也很快被送往城里医院进行救治,总算没有生命危险,很快恢复了健康。我们很难想象,在这么严密防护下还有人竞敢明目张胆地铤而走险做案,这不是送死吗?他们脑袋里装的是正常人的脑子吗?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有线通讯设施的重要,已经被敌特分子看作眼中钉。不论怎样,让我们清醒地意识到敌特破坏分子就潜藏在我们附近,需要更加警惕。解放军和警察也加强了巡逻,甚至巡逻车上都配备了灭火器,就是在没有重要防护任务期间也加强了防范措施。箭在弦上,时刻准备出击!

【流金岁月】岩增:三线建设回眸之十六:动脑,走出单调
——如何让职工业余生活丰富多彩
作者 岩 增
【篇头心语】《回眸》的系列文章在陆续发出过程中,收到许多名人、大咖和亲朋好友的评论,让我诚惶诚恐,大家太过奖了!也太感谢大家能把文章看完。说心里话我就是太想念那纯真的年代了!当年我也没有多么高大,只想做个上进的好人。我写的都是我亲身经历的真实故事和感受,用好友的话说是“干货”没有水份。写文学性回忆文章是我弟岩波的提议,在他一再鼓励下我才敢写,因为他己是成名的专业作家,而我写文学作品毕竟不多,此类文学性讲述纯属“实验”。但既然已经迈出了步子,那么就坚持走吧!期望大家给予指导和校正。谢谢!
当年我们刚到哈密承担边疆建设任务时,业余生活是非常单调和枯燥的。像我这样在业余时间与师傅看书学习的毕竟是少数。那时也没有电视,有收音机的都是极少数。晚上吃完饭都干啥?双职工都回家造小人去了,多数的单职工只有下棋、打朴克,坐在一起东南西北闲聊天,品东评西没正事。
有一个中专毕业的小伙子没事干,竟背起了《新华字典》,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竟按拼音顺序的规律把字典基本都记在脑子里。许多人考他,他都能把每个字在哪页、主要释义正确地回答出来。还有一位四十来岁了,还是单干户,没老婆,有些神神叨叨,因为他姓柳,有人叫他“傻柳”,也有人叫他“柳半仙”,整天邋里邋遢,没见过他洗衣服,身上像油包。但他记忆力好,他能把哈密到天津的主要火车时刻表背得滚瓜烂熟,中间那么多站,不论你问他哪个站,都能准确答出来,他的最大爱好就是买列车时刻表。职工中还有背象棋棋谱的,记世界地图的,等等,枯燥的业余生活也造就了一些“奇才”。

凡此种种,各级领导心中也是苦涩的,必须改变这种状态,不然职工队伍就会精神涣散没有战斗力,怎么去完成各种艰巨任务?于是动员大家献计献策,在丰富职工业余文化生活上开动脑筋!各种措施、办法不断涌现并实施,譬如:给职工半月一场电影改为每周一场;组织职工业余学习革命歌曲,并组织比赛;每周固定一次业余时间班组学习制度;建立评选政治活动先进班组;学习毛主席著作先进班组等活动。虽然脱不开当时的政治大氛围,总算内容多了起来。我还给厂里提建议:办油印小报,先采取不定期岀版,内容多时再多出,宣传国家的方针政策和各项工作精神,宣传厂内的工作部属、新人新事、学习体会等等内容。厂领导感觉很新颖,那就试试吧!自然又是我主办这件事。于是在厂里原有设备工具基础上,备齐各种必需品:油墨,腊纸,钢板,铁笔,纸张等。还利用搞宣传的工作间兼做小报的编印室,主要利用业余时间编印,同时也把未婚妻拉来一块干,她对刻钢板刻腊纸非常熟悉,她在天津上中学时就办过小报,也有经验。刻腊纸我还是向她学的。一块给厂里办报也增加了我们在一起的机会。自然也遭到她数落:“你个大坏蛋,你是想办法把我拉到你身边!”我们的小报很快发展成三色套印,内容丰富多彩,形式图文并茂,受到领导们和各车间班组的好评。也很快推广到全工区。

职工业余生活逐步改变枯燥单调的状况,又一个问题凸显出来:建筑企业男职工多,男女比例失调,用一些职工的话说:僧多粥少!许多大龄的男单身职工的婚姻问题成为老大难,于是,怎么让大家尽快找到对象被提上日程!工会、共青团齐上阵,与哈密的学校、商店等单位的工会、团组织联合举办活动,与青年未婚女老师、商店女员工等加强联系。当时天津方面没工作的社会青年也很多,领导许诺:只要能结婚带到新疆来就给找工作!这还真有吸引力,不少农村的、城市的没工作的新媳妇都带来了!一个新的生产组织由此诞生,这就是后来逐步发展成为的“城市集体所有制企业”。
公司还组织集体婚礼以鼓励新人们。通过红娘们结合的夫妻们,很多是很美满幸福的。但也有极个别的失败甚至悲剧的结局。典型的要数“柳半仙”了。经过大家的张罗,在哈密桥梁厂家属中给他找了个对象:女方三十多岁,高中生,长相一般,未婚,没有工作,论条件足以配上傻柳了。但是女方亲属为赶紧把她嫁出去,隐瞒了重要信息:女方因搞对象失恋受刺激患了间歇性精神病,治疗了数年时好时坏,好时一切正常像好人一样,就怕受刺激。这就为后来的悲剧埋下了祸根。听说傻柳找到对象了,大家都很高兴,都知道他是老大难,这回可好了!尤其是家属院的大嫂大妈们,积极帮助收拾房子,翻新被褥,还送了锅盆碗筷,两床新被子,真像过曰子的新家庭了。组里同事们还凑钱给傻柳买了套新衣服。就等着新媳妇进门了。结婚那天还真热闹,领导们,工友们,家属院的大人孩子们都来庆贺吃喜糖,还放了鞭炮!喜庆中人们抢光了喜糖,操办人不得不跑出去又买了不少糖块应付场面。谁知第二天就出事了!

两口子吵起来了,原来这新婚之夜女方根本就没让傻柳碰一下,更别提在一个被窝里睡了!新媳妇连衣服都没脱。一连几天不得手,新媳妇时刻戒备,大家傻柳给出了不少馊主意,但无济于事。夜里睡觉新媳妇把腰带记成死扣,有一次还拿菜刀威胁傻柳,弄得“半仙”真是没辙了,蜜月变成了“吵月”。此后新媳妇开始离家出走,前几次都及时找回来了。没想到后来真失踪了!原来她乘半夜傻柳睡实之际跑出去了,夜里黑灯瞎火,她还是近视眼,直奔桥梁厂她家方向跑去,在跨越铁道时被列车撞轧身亡,终于酿成了悲剧!这也告诫准备结婚的情侣们,婚前体检是何等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