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当兵那些事儿
O程时益
小时候,特别亲近三奶奶,三奶奶也喜欢我,无论去哪?她都会牵着我的小手一同前往。印象中三奶奶有似我的依靠。依偎在三奶奶身边,老听到她念叨着哪些曾年往事,旧社会到新社会经历的个中原由,她有叹息、有兴奋、也有怨言。而懵懂的我,似乎在听,又似乎心向它处,反正是记不得了。如今,我已是相仿三奶奶那时的年纪,此时此刻,才感觉到岁月的沧桑,脑海里也有了翻阅曾经历过的往事痕迹,爱回忆过去。
这不,如今50多岁的我,回想起30多年前的当兵往事,感觉还是昨天的事儿。
(一)
1987年10月,也就是国庆节刚过去不久的一个下午,在家乡县人武部院内,我有幸的穿上了当兵入伍的军装,那高兴劲就别提有多开心。通知明天一早,坐公交大巴前往二百公里外的地区火车站坐火车。本来说,穿上新军装,去会会夕日相处要好的同学和朋友,顺便在他们面前显摆、显摆,可又怕违规被罚,因为武装部的首长已有要求,“凡是私自外出的人,一经发现,脱下军装换人。”谁敢!给一百个胆也不敢。大家都知道,后面想穿上军装的人,还排着长队呢!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集合点名,160多人没有一人脱下军装,也没有一个人迟到缺席。
一大早,县委办公大楼的广场上,欢送的场面,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登上大巴车,视下寻找前来送行的亲人和好友,一个没有看见,但我仍不停的招手致意。后来问妈妈看到我没有,“眼睛花了,看见车上全是穿军装的。”妈妈说。我明白,妈妈没少流泪,把穿军装的小伙子们,全看成是她儿子了。
哐啷、哐啷,那时国道线盘山公路不如现在的高速公路,由于年久失修,大约6个多小时的路程,大巴车把我们拉到了地区火车站。接兵干部口哨声一响:“全体下车集合”。个个跑的似兔子,站队却找不到南北,排出的队列似蚯蚓,歪歪扭扭。那时的学校没有过军训这一说法,而如今让小学生小朋友出来站下队,都比我们那时强很多。紧接着就是吃午饭,接兵干部给大家发了干粮。吃完马上登火车向西南边陲军营出发。
火车是辆闷罐车,就像是一个铁盒子。我坐在车厢的一角,手里紧紧抓着我的背包,心里却充满了期待和紧张。火车启动后,由于没有车窗,无法欣赏窗外的风景,大家初识没有更多交流,车厢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安静。除了车轮与铁轨撞击的声音外,车厢内一片寂静。随着列车一阵又一阵摇晃,大家横七竖八倒在了车厢板上,昏昏欲睡。我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趟旅程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有趣。”
当我走出闷罐火车时,已是三天天后的事,我发现我已经来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一一云南蒙自。蒙自位于滇东南南部地区,自卫反击战,乃至抗美援越时期,这里成为了兵员转换集聚地,由此蒙自被称为“兵城”,到我当兵时,一个小小的县城就驻扎有5个师级单位,这在全国还是少有的。来到新兵连,我感到自己充满了力量和勇气,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的挑战。
当我看着身旁这些穿着军装的战友时,我知道我已经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嘿,哥们,你准备好了吗?”旁边的战友笑着问我。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这趟兵途给我带来的启示和经历,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段美好的时光。
多年后,我常常回忆起这段兵途的旅程。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勇气和力量,也让我对生活有了更多的感悟和思考。我想告诉所有人:有时候,坐闷罐火车去当兵也是一种独特的体验和成长。让我们珍惜每一次旅程,无论它是漫长还是短暂,因为它总能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和启示。
我们穿着统一的军装,迈着不太整齐的步伐,步履蹒跚地走进了新兵连。大家还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一场艰苦的考验。早晨六点起床,晚上十点准时熄灯,这是我们的日常作息。每天要进行各种体能训练,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还有那些让人腰酸背痛的队列训练。新兵集训是严格而又枯燥的,也带滑稽可笑的事。队列训练中,刚开始战友们有左右不分,甩同边手的;练站姿,不到十分钟,有晕倒的;夜间紧急集合,有衣服和鞋子穿反的,还有提着裤子,抱着被子跟着跑步的。总之,这个过程笑话不断,洋相百出。然而,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战友与老乡间的关系。到新兵连第十多天的一个中午休息时间,老乡战友家里寄来了家乡的特产小吃,我和7个战友老乡在连队旁边的山凹地里偷偷地聚在了一起,吃着𠧧豆干和烧腊肉,偷喝着在小卖部买来的二锅头,那个亲热感、老乡情,一下给激发了出来。“咋们结拜吧!”不知是谁的提议,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一场不明规矩、不守纪律的拜把兄弟就此产生。从年龄的排序,我自然也就成了8人当中的老大。老乡8人面向东方,就地跪成一排,学着桃园三结义的样式,就成了后来新兵连里反面教育中的“八大金钢”。仅仅过去不到一个星期,“拜把”的事,被连队干部知道了。在一个晚点集合会上,我们8人被点名站到了队列前,成了新兵连里一堂生动的“教材”,让大家彻彻底底接受了一场军队三大条令的教育和引导,也真正认识到人民军队的意义和职责。当然了,那时的管理也不仅仅是让你接受下批评而已,皮肤之痒还是要有的。多年来,每当我们8位战友欢聚在一起时,这也成了大家八卦中的一个话题。
新兵连里的严肃,也伴随着不少的笑话。那时新兵连伙食较差,加之年轻人饭量较大,就餐的时候有时为一片肉在没在勺子内,也总少不了与炊事班打菜的同志发生磨擦和争吵。新训期间,我们统一在军用机场驻训,场地平坦,特别适合队列训练。训练中,有时候动作最整齐的还不一定是指挥员的口令,而是其他外来的干扰声和路过的地方人员。一旦有女姓人员经过,那眼神是相当的统一。“有的同志看见老母猪都是双眼皮”,连长不时在集合点名前,还不止一次提到过这样形象化的批评。
尽管大家每天都是在煎熬中度过,但我们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成长。我们学会了如何团结协作,如何面对困难,如何坚持到底。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慢慢发现了自己的潜力,开始相信自己可以战胜一切困难。
三个月的新兵集训,终于有一天,我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我们将被分配到边防连队阵地和哨所。听到这个消息,大家既兴奋又紧张。我知道,这是我人生中的又一次重要考验,也是我成长的又一次机会。
(二)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败日本侵略者,消灭蒋军……”,唱着这首刚学会不久的军歌,我和新战友们一大早打好行李,吃过早餐就爬上了运输的军用大卡车。车队似长龙行驶在前往边境的公路上,在汽车的轰呜声中,每辆车上挤满30多名新战士,膝车而坐,歌声欢笑声此起彼伏。然而,一个小时候后,欢腾的大𦾾车箱内一片寂静。
没曾想,从早上的5点出发,到晩上的7点多钟才到达目的地。然而,一路前行的其它车辆及战友什么时候分开的,到那里去了?我与同车的战友们是一概不知。只听到军车在浑暗的一个球场上停了下来,“下车集合、下车集合”,大家才明白到达了目的地一一中越边境那发一连,还没看清连队的环境模样,就被分配到了所属的各个阵地哨所。
边境线上冬季夜晚,除了天空的斑斑星点,及路边虫鸣和晚风徐徐吹动树叶草抖的沙沙声,那就是深山野岭沉寂的恐怖状。每天晚上,当夜幕降临,我会把目光投向天空,看着满天繁星闪烁。虽然它们看起来离我那么近,但实际上我可能永远也无法触摸到它们,山川大地死寂一般。自从成为一位哨兵后,我发现自己与9名年龄相差不大的战友们,在这里扮演了一个名叫“动态打卡”的特殊角色。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我们在这里做着我们认为更适合冬眠的阵地哨兵。阵地与越南直线距离2 00余米,以𥸎条河沟为界,我们一个班拥挤在一个临时搭建,仅20来平米的石棉房内,似一个真正的山里人家。然而,生活和工作都是在紧张的气息中进行,站岗、巡逻、潜伏是阵地上的主要职责和任务。
那是一个雷鸣电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和班长王帮权潜伏在阵地坑道边的草丛里,发现20米开外的小道上,一个黑影闪过 ,我此时的心就差点跳出身外。班长王帮权低声对我吩咐道:“你潜伏在此别动,注意警界,我去报告一下。”我们的潜伏点离阵地虽然也就10来米,但那紧张的气氛和情绪就别提有多纠心了,仿佛身边周围都有敌人,战斗将一触即发似的。当时,前沿哨所驻扎在唯一通往我方内地的一条小道上,分一号阵地、二号阵地、59 3高地,假若敌特前来,能越过了一号阵地,也很难通过二号陈地和5 9 3高地。当时各哨所与连队有4公里多的路程,阵地与阵地之间有一公里内的距离,相互间的通信联系全是传统手摇电话。班长王帮权及时将情况上报给了连队,在很短的时间内,我们也接到了上级命令:“全连进入战斗状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的战斗情绪也崩到了脑门顶上,只等进入激烈的战场斗争。近一个小时后,“啪啪啪、突突突”一阵枪声划破了寂静阴雨连绵的夜空,没有5分钟时间,枪声就停了下来,但我们的潜伏执勤任务仍在继续,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才接到通知解除战斗状态。后来才得知,在二号阵地上,战斗虽然短暂,敌特被消灭,但我们也牺牲了一名战友王加林同志。他与我同年入伍的新兵,又同时下到金平县边防那发一连,我被分到一号阵地,他到了二号阵地。到阵地仅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的生命却被定格在了18岁的时间里 。为了祖国的安宁,边境的稳定,他永远长眠在了金平县烈士陵园里。
在云南边防阵地的日子,时时充满着挑战和冒险。虽然有时候我感到自己像一只被困在罐子里的熊,但我知道这是我选择的路,也是我生活的证明。 1989年10月5日下午3点左右,我们侦察到一股越军分队私闯入我边境防区,连队迅速将情况上报上级,得到准确伏击的指示后,我们阵地配合连队参加战斗,在连长何绍初的正确调动指挥下,仅仅用一个多小时,就全歼越军7人,而我方无一人伤亡,取得了辉煌的战绩。凡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往往一场临时战斗,速战速决,用时不长,最熬人的是战后的防御,假若稍有不慎,都会遭到敌人的偷袭和反扑。在接下来的三个多月时间里,我们阵地战斗人员有了加强,白天蹲守坑道住防空猫耳洞,晚上潜伏丛林和山地要道草丛,无论天晴下雨,还是蚊虫叮咬,绝对地做到纹丝不动,有时会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在紧紧地压迫自己,深感喉咙干涩地没有喘息的机会。这样的紧张局势,整整延续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执勤官兵除帽徽、领章较清晰外,个个象被进化成流浪的乞丐一般。
在履行一名战士坚守岗位上,尽管我无法触摸到星星,也无法拥抱温暖的床铺。但我至少可以仰望星空,感受风的吹拂,聆听夜晚的声音。这就是我在云南边防哨所阵地的日子,虽然艰苦,但经受住了边防战士饱经战火洗礼的滋味。
(三)
1990年我成了团里的一名新闻报道员兼广播放映员,听起来像是一个浪漫而幸运的事。但对我自身感受来讲,也并不能说就比在边防线上执勤轻松。
偶然的机会,被连队抽调参加全团演讲比赛,获得第二名的成绩,被团机关留下来搞新闻报道。在办公室里抓脑捞缌了近半个多月时间,硬没有写出一个“豆腐块”来。所谓的“豆腐块”,是在报纸上登那么一两句话的新闻。写不出新闻我就编写小说,因为我多少读过几本像《红楼梦》、《西游记》这样的小说,是否是瞎编乱造,还是理所当然,当时连自己也没有搞清楚,所写东西的意义何在?压根就没在思想上斗争过。有一天,宣传股长王正国推门进来,“小程,这段时间写了些什么呀!”股长的突然造访,确实吓得我不轻,速迅将桌上几百页的稿件双手递给了他,股长拿着稿子翻看了两页,似乎没看懂写的什么!“这是就是你写的东西吗?”股长问。我没讲话,股长也没责怪。“留你下来是让你写新闻的,不是写什么小说?要多看报纸,掌握新闻写作方法,要去采访。”股长讲完,走了。我可是冒出了一身冷汗。当天,我用了一整天加通宵的时间,将办公室的报纸顺着翻看了个遍,自己也没想出能写一篇新闻稿件的办法来。说来也巧,第二天机关组织全体人员到县烈士陵园扫墓,股长通知我去参加,提醒顺便写篇报道。按照昨晚看报纸上的新闻稿件写法,去看场面、什么人参加、做了什么事?回来又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写了一篇近500字的新闻,寄了好几家报社,仅仅过去一天,当地《红河日报》,以新闻简讯的形式与其它简讯编排在了第一版的右下角处,给登了出来,仅用20来个字。把我给高兴的,当晚俏俏到小卖部买来一瓶简二锅头烧酒,把自己给灌了个人事不醒。
后来写新闻上了些稿,大多也就是地方性报刊,上军内报刊较少。现实总是会跟你开一些不该有的玩笑。一天,我被派到团俱乐部放广播,那是一个被大家遗忘的角落,每天的任务就是确保团机关及直属连队官兵能听到广播作息,在每个需要的时候响起。
那时的广播是人工操作,在一台机器上要更换碟片,一张音乐碟片和一张军号声碟片,音乐唱片较多,放映员可以随意挑选曲目,放哪首歌曲和纯音乐都行,而军号这张碟片就不能随便放了,上面有很多细小格子,旦凡数的不准,一旦将放针放错位置,就会放出错误的军号声。
到广播室的第一天晩上,10点钟放熄灯号,我手忙脚乱地打开了广播系统,比较紧张,放完音乐,紧接着放熄灯号,错误地将播放针放在了紧急集合号的格子上,由于缺乏经验,当发现放错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处理,将紧急集合号整段放完。立即就听到整个团机关大院集合的哨音和队伍番号声,响彻夜空。几百号人的机关和直属队官兵,不到20分钟时间全副武装就到达了团办公大楼前的灯光球场。集合,没有名目,是谁下的命令?到场队伍的各带队干部和团领导,都莫名其妙,一头雾水,“既然都来了,那就整队集合吧!”团长聂典能说。这时我还躲在路道边一颗树后看热闹呢!其实,我的真正意图是在等待随喊随到,接受批斗和处理。各分队向军务股长报告人数,军务股长向团长报告,团长讲话。团长这一讲就是半个多小时,有总结,有提示,有布署,有要求,还特别强调了几个问题!最后说了句“完了,各队带回”。但就是没有我的事,我这颗悬着打鼓的心,总算平静了下来。
就这样,我每天播放起床号,我也就成了第一个起床的人;我开始播放晚餐号,结果我发现我自己是第一个在饭桌前笑出声的人。因为我总是在正确的时刻播放正确的广播,我感到很骄傲,好象全团官兵都得听我安排似的!这不,来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放紧急集合才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一个星期三的早上,我竟然睡过头了,闹钟也没把我唤醒,让团机关、直属分队干部战士来了个推后起床一小时,最让各大小分队炊事班的同志不明白,在等着大家开饭吃早餐呢!平时起床号是6点响起,当天已经7点过了,起床号也没响起来。“嘀嘀嘀、嘀嘀嘀”,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我一个鲤鱼翻身,明白了哪回事,用不停颤抖的手拿起电话,“你是放映员吗!你跑步到办公大楼门前来一下。”我按下电话,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拐了!拐了!小命不保了!我手忙脚乱,头冒虚汗,一阵小跑,赶往团机关办公楼门前,远远就看见团长、政委、副团长、副政委、主任、处长一众人 ,看着我的到来,还沒等我把敬礼的手放下来,政委陈宁万问话了:“你是干什么的?什么情况?全团推迟起床?你知道你给全团带来了什么影响吗?……”政委的一顿狂批!我还能有什么呢!低头不语,在心里默默认错。后来,团首长们离开了,政治处主任单独给我指令,写份检讨来!
由于咱们都是很要面子的人,并且是响鼓不用重锤的哪号。事后,检查交了,认识深刻了,工作认真多了,亲自见首长的机会也少了,危险的故事也没有了。
后来,我决定以幽默和乐趣为指导原则,继续我的广播员生涯。我想我应该像处理问题一样对待我的工作,尽量在播放的音乐曲目上,定时节、定内容,为这个沉闷的军营生活带来一丝幽默和乐趣。然而,我也相信,自己用这样的心态可以让我在生活中变得更加乐观和自信。我深信自己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广播放映员。
这就是我当兵时难忘的那些部分事儿,像一颗颗珍珠一样串在一起,构成了我美好的回忆。我会永远记住这些日子,因为它们让我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和快乐。
程时益 1582502676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