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红了（外一篇）

文/徐妮

远离故乡，在城里生活了二十年。如今再回故乡时，本想看看记忆中的那一树枣儿。只可惜，我走遍了方圆几公里，眼看着圪梁上满山的枣树，却寻不得几颗红枣。

枣树为什么不结枣了？我心中泛起一阵疑虑。再仔细瞧那一片片的枣树地，发现四周都长满了杂草，我心头一怔似乎明白了。是啊！人们都去城里了。

人们还在农村的时候，每到枣儿红了的季节，满山的枣树，漫山的枣红。一串串红彤彤的枣儿挂满了一树又一树，枣树的主家带着妻儿老小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地打着枣儿，拾着枣儿，吃着枣儿。笑盈盈的声音总是在山里一阵又一阵地荡漾着。

我们老家山上的树很多，有榆树、槐树、柏树，而我最喜欢的还是枣树。在我看来，这世界上的任何一种树都不及老家的枣树，也没有任何一种果实能比得过故乡的红枣。

老家的枣树，是奶奶年轻时回乡当村支书的年代带人栽起来的。能干的奶奶还带人修起了一垄垄的梯田，那是黄土高原上最美的褶皱。接着，不只是山坡上长满了枣树，就连梯田上也栽种了一株株嫩绿的枣树苗。后来，枣树长大了，结枣了，奶奶乐了，乡亲们也有大红枣吃了。

几十年来，父辈们悉心地照料着枣树。春天枣花溢出来后，父辈们开始给枣树剪枝、施肥、除草；夏天要有足够的雨水，秋天枣树才能结出丰厚的小果实。最担心的就是夏天的雷雨，千万不能下冰雹。要是下了冰雹，枣儿就会被一个个击打到地上，人们的心也会跟着颤抖，会绞痛。那可是一年的希望啊，地里的粮食除了绿豆值当点，一家子就靠着秋天这枣儿红了卖几个钱，供孩子们读书，上学。

秋天终于盼到了，一颗颗青色宝石慢慢变红。起初是枣头开始染上一点红晕，我们把它称之为“红眼圈”，接着是半身红，随后是全身红，我们称之为“满身红”。摘一个又大又红的枣儿咬一口，“咔擦”一声，爽脆酸甜，怎一个香字了得。最后红遍全身之后，枣儿会慢慢变软，我们称之为“糖心枣”，也代表着枣儿真正成熟了。偶尔会见到一个长着鹰钩的枣儿，我们称之为“鼻鼻枣”。拾到鼻鼻枣意味着可以带来好运。放眼望去，沉甸甸的枝头上，一颗颗红宝石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展示着她的珍贵与美丽。

关于枣儿的乐事，真是一筐箩都盛不下。要说最有意思的还是打枣。在去往枣树地的路上，一根打枣用的长棍，中间穿上几个捡枣用的篓子，两个小孩头一个，尾一个抬着走。几只篓子随着他们轻快的步伐，左一下右一下晃悠着，真是有趣。打枣是大人们的事，捡枣还是得看孩子们。挑两个一样的篓子，一人占领一块儿地。比赛开始后，孩子们的双手像是装了机关一样变得十分灵活，一篓子，一袋子，一车子。太阳快要落山了，大家伙儿手脚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了，是又冷又饿又累呀，但又想想大人们说的话：今年的枣儿可以卖上好价钱。孩提时对钱是没有概念的，只母亲说过：手里的一把枣儿，就能换来一张烙饼。于是，那股干劲又来了，尽快捡......

而此刻，当我再想去那片枣树地捡枣时，却怎么也寻不到枣儿。一代代人都远离了故乡，他们带走了光阴，却带不走那一片片厚重的黄土地，带不走那一颗颗高大的红枣树。

而今，枣儿又红了，可是去哪里寻它们呢？

一湾河水静静流

文/徐妮

初到浙东运河，并没有什么稀奇。可听当地人一番讲解后，我顿然对运河起了崇敬之意。

浙东运河，始建于春秋时期，是京杭大运河的延伸，更是大运河与海上丝绸之路相联的通道。在商贸上，运河对百姓生活作用很大，如钱清古镇、柯桥古镇、安昌古镇、东关古镇等众多绍兴运河名镇的商业都因运河而繁荣。

当我再次伫立运河边上凝望，眼眸里的波光船影荡起，那一刻，我与古运河似乎有了某种情感的连接。千年舟楫，商旅不绝，运河水自西向东，静静地，从古时流淌至今。

若是像鸟儿一样俯瞰大地，古运河便犹如一条银绸玉带穿城而过，勾勒出绍兴城市的生命线；若是同游人一样漫步河边，古运河则像一位有气魄的诗画作家，描绘出一幅幅诗意的画卷。清朝齐召南有诗曰：“白玉长堤路，乌篷小画船。有山多抱墅，无水不连天。”这是一幅古纤道横卧运河之上的自然美景。南宋诗人陆游曾写下：“柳疏桥尽见，水落路全通。衣杵家家月，渔舟浦浦风。”这是运河边柯桥人家的一幅生活图景。

走在柯桥古镇，才发现柯桥人家大多枕河而居。小桥流水，烟雨画船，运河的四季伴着袅袅越音转换，悠扬越调在田野上、屋檐下、弄堂里弥散，把富庶和惬意带给柯桥。呷一口豆腐干，酤几颗茴香豆，吃一碗自酿的老酒，听桨声欸乃的乌篷在水面划过，这里囊括了我心目中江南水乡应有的一切，却又不止于此。绍兴自古名士辈出，而浙东运河曾有李白、杜甫、贺知章、王维等四十余位唐代诗人造访，留下了众多经典诗篇。唐代之后，一直到近代，陆游、秦观、鲁迅等文人途径浙东运河，都留下了不少传世作品......

运河一路奔流，桥似乎为河的到来信守着千年的誓言，河似乎为桥的坚守流淌着万般的柔情。在柯桥，想要寻找桥的记忆，除了太平桥、永丰桥，融光桥更是一个好去处。你瞧，一位身着古装的女子，手握油纸伞，一笑一颦，轻移玉步，正伫桥上远眺。这座曾爬满木莲藤蔓的古桥，远看像倒悬在运河上方的一座藤蔓船，半圆形的桥两侧如双臂一般伸入水中，环抱着悠悠千年的古运河。桥洞下，偶见一只乌篷船，一摇一曳，悠哉游哉地摇摆着江南故事。

沿着河边的老街漫步，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这是岁月沉淀后留下来的闲时，是沧桑之后回归的平静。

我想，真正的安静应该是心静，这便是我遥望运河看到的最好风景，恰似这一湾河水静静流淌……

作者简介：

徐妮，80后，陕西榆林人，现居上海，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编剧协会会员，《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热爱文学和电影，喜欢走走看看，喜欢写写画画，相信笔下的文字会开花，更相信文学的力量胜过千军万马。作品散见于《当代青年》《新工人文学》《人民代表报》《南方农村报》《珠海特区报》《姑苏晚报》《绍兴晚报》《现代家庭报》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