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头条]品赏贵州著名作家吴勇老师的长篇历史小说《国之宝桢》(第七十五辑)「飘舞的剑」(5551辑)

四
一桌丰盛的酒菜。
李鸿章招呼刚梳洗完了的丁宝桢一家五人:“请,宝桢兄,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就不与其他人相见了。——虽然同僚们都很敬仰你的胆识和为人。请入席吧。”
丁宝桢:“叨扰鸿章兄了。”
待丁宝桢一家五人坐好了,李鸿章才叫自家的人入席并介绍:“这是我夫人陈氏。”
丁体勤等:“伯母好!”
李鸿章:“这是小儿李鹏志、小女李鹏春。”
李鹏志李鹏春:“丁叔叔好!”
李鸿章:“宝桢兄,曾记得黄河剿埝之时,鸿章与宝桢小有过节。一恍眼,五、六年又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甚是可笑了。来,鸿章先与你共饮,以弃前嫌。”
丁宝桢:“弟一向性情急躁,致有冒犯于兄台,也借此杯陪罪了。”
李鸿章:“鸿章也有不是。我们也不必论什么是非了,而今都是封疆之臣,深得皇太后、皇上信赖,自应尽忠报国,互勉共进了。来,宝桢兄,请!”
两人对饮,相视一笑。
李鹏志举杯:“丁叔,几位兄妹,我也敬你们一杯。”

丁宝桢等人与李鹏志共饮。
李鹏春对丁体娟:“妹妹今年青春几何?”
丁体娟:“小妹今年十六岁,姐姐呢?”
李鹏春:“愚姐今年十八岁。你平时都喜欢些什么呀?”
丁体娟:“小妹只喜欢两件事:读书、练武。”
李鹏春:“作个巾帼丈夫也是好的。不过我以为,女儿家本份还是三从四德好些。愚姐别无所好,闲暇时就喜欢弄些女红针线。”
丁体娟:“小妹有时候也想弄些女红针线,只是手粗脚笨,不是针扎了手,就是剪坏了布。”
李鹏春:“那是妹妹的心不在这上面。好,我们姐妹也喝一杯吧。”

二人对饮,相视一笑。
李鸿章:“宝桢兄,我有一事相托,望兄无论如何都要帮这个忙。”
丁宝桢:“鸿章兄请讲,凡是弟能够的,就当尽力而为。”
李鸿章:“此话当真?”
丁宝桢:“当真。”
李鸿章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宝桢兄,鸿章虽然没有见过令尊,却是景仰得很。而今被奸人所坏,与兄一样心痛。鸿章想托宝桢兄带此三千两银子回乡,替我给世翁将墓修得更好些。”
丁宝桢:“这是什么托我办事?分明是送钱给我用。不行,不行!”
李鸿章:“你我弟兄应该有通财之义,何必推辞呢?”
丁宝桢:“实在是因为弟此次回乡修墓,本来就不准备修得过份,数十两银子就搞定了。所以鸿章兄的好意我只得心领了。”
李鸿章:“我知道你为官一向廉洁,又爱资助贫弱之人,自然余钱无多。虽然你不打算将墓修得过份,但是举家回乡,岂无诸多费用?宝桢兄,你就收下吧。”
丁宝桢:“弟再次谢过了。实在是因为家父在日,告诫过弟不得收受任何他人钱财,弟不敢违了父亲的遗命啊!”
李鸿章:“你呀,你呀!宝桢兄,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一艘官船横渡宽阔的长江。
李鸿章陪丁宝桢过江。两人并坐于船头。
丁宝桢指着南岸那雾霭岗峦上的一幢楼阁:“鸿章兄,那就是黄鹤楼吧?”
李鸿章:“正是黄鹤楼。宝桢兄上去过了吗?”
丁宝桢:“江南三大楼,弟只爬上过岳阳楼,正自遗憾着呢。今日终得如愿以偿了。”
李鸿章:“我已令人在黄鹤楼设席为宝桢兄送行呢。”
丁宝桢:“鸿章兄如此为弟破费,宝桢于心不安啊!”
李鸿章:“愚兄更为不安的是,宝桢兄不肯收下我的心意。”
丁宝桢:“没有办法的,弟抱欠了。”
这时候,却听丁体静朗诵:
故人西辞黄鹤楼,
烟花三月下杨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
唯见长江天际流!
啊,长江,浩浩荡荡的长江!
黄鹤楼上,丁宝桢久久地凝视大江南北的武汉三镇。
旁边,几个年轻人商量了一下,齐对李鸿章和丁宝桢说:“父亲,请听我们朗诵啊!”
李鸿章和丁宝桢走到一边,让年轻人们将目光一览无余地对着浩浩大江。
众子女一齐朗诵: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李鹏春:“丁叔,听父亲说你老精于诗词,可以为我们解一下这首诗吗?”
丁宝桢:“此诗的平仄韵撤都符合七律的规矩,有专门的韵撤书可作对照。我就不讲了。我现在要讲的是,你们看,诗人崔颢在诗里写了些什么呢?很简单,一个远方游子登上了黄鹤楼,想起了黄鹤楼来历的传说,目睹江岸的美景,更勾起了他思乡的忧愁。这个意思谁都可以写出来,但是要象他写得这么自然这么上口却非常不容易。前三句都有‘黄鹤’二字,但是你并不觉得多余。而如果不是这样来写的话,就谈不上与黄鹤楼这么切题了。再看第二句、第四句中的两个‘空’字,也是非常必要的重复,从一座楼到无尽无了的长天,都是令人惆怅的空悠。——前四句已经用口语为我们呈现出了不无忧伤的思绪。于是,第五、六句描写的意象自然是很美的,但是,这一切并不能使诗人陶醉,太阳就要落山了,哪里才是他的家乡呢?他只能是看着大江面上的烟波,难解思念家乡的愁绪。纵观全诗,看似平淡而广博,看似浅显而深邃。难怪李白仿照崔颢这首诗写了《登金陵凤凰台》,也自愧不如呢!你们谁记得李白这首诗呢?”
丁体静:“我记得。‘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是的,对照父亲刚才对黄鹤楼诗的解说,李白这首差得远了。”
李鸿章:“所以说,最能干的人不一定所干的每一件事情都比别的人强。”
丁宝桢:“诚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啊!好了。鸿章兄,小弟要告辞上路了。咱们后会有期!”
李鸿章:“好,你孝义在身,我也不留你了。只是这银票,你还是收下吧。”说话间又已经掏出了银票递给丁宝桢。
丁宝桢依然推辞不受:“鸿章兄,你就别难为小弟了吧。以后需要的时候,再找鸿章兄。”
李鸿章直摇头:“你呀,你呀……”

图片提供:青年作家周舒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