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志

7，【外国人眼里的清朝百姓】

古代底层人民究竟是什么形象，生活过的究竟有多么艰苦，这在今天我们除了在极希少的古文古诗中有描述，剩下的一切都是今天人们对古人的推敲和猜测。古人没有一本像莫言的《红高粱》、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陈忠实的《白鹿原》一样专门写下层百姓生活和情感的文学作品。所以今天的人要具体了解古代劳动人民的具体情况真的很难。清朝是中国历史上离当代最近的一个朝代，也是历史上第一个与世界文明接触的朝代。

在外国摄影师的照片和影响资料里记录了清朝人的直观形象，真实镜头。他们还用文字记录了他们所看到的一切，这为我们今天了解真实的古代底层人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例如大清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英国遣马戛尔尼率使团访华。马戛尔尼在他的《访华日记》中写道，清朝百姓都是统治者的奴隶，一有官员在场就唯唯诺诺，手脚不自然。他还观察到老百姓骨瘦如柴，争抢剩饭，赢弱不堪。最让马戛尔尼震惊的是，一方面，皇帝的赏赐如此慷慨！多到战列舰“狮子号”都装不下的地步，一方面，清朝百姓却如此困苦，一点残羹剩饭都能引起他们的哄抢。一边是至高无上，所有人都必须顶礼膜拜的皇帝，一边是随意可以被鞭笞的小民，这样悬殊的对比在当时的英国绝对难以见到的。马戛尔尼回忆：“在中国农民脸上绝难见到英国农民那样的啤酒肚，和红朴朴的脸庞”。

当时给英国人印象深刻的是由于清朝政府送来的礼品过多，根本吃不过来，很多猪和家禽在路上碰撞而死，于是英国人就将这些已经发臭的动物从船上扔下去，此时岸上的中国百姓就像疯了一样纷纷跳下海中，马上把这些死动物捞起来，洗干净用盐腌好。

马戛尔尼还注意到，中国百姓极为缺乏肉食，因此他们什么都吃，他提到，狗肉是他们的惯用食物，生活在水上的中国人，一向处于半饥半饱状态，乐于以任何食物为食。即使是腐烂了也不放过”。

明万历年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来中国就看见当时街边路旁很多弃婴。两百多年后英国使者马戛尔尼来中国同样看到了路边随时会见到的弃婴。而这在英国是大罪。英国人约翰.巴罗说：“光京城每年就有近9000弃婴…我曾经看到一个弃婴漂流在珠江，而周围的中国人熟视无睹”。

为何会有弃婴？因为多子女穷人家庭养不起，可能也养不活，产妇可能营养不够连奶水也没有。还有就是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但最根本的就是贫穷和无奈。寄望于有好心人能收养，就给今天街边路旁丢弃奶猫奶狗是一样的。为何众人会熟视无睹？因为大家已司空见惯，大家都穷无力收养，只有任其活活饿死。记住马戛尔尼眼里的大清，还正处于“康乾盛世”啊！

19世纪到中国福建传教的美国教士雅裨理专门就当时中国人溺死婴儿进行过调查走访。得出了颇为具体的数据。他在书中说“我已经访问过40个不同村镇的居民后发现，被溺死的女婴在不同地方变化很大，最多达十分之七八，少的地方也有十分之一，所有这些地区杀死婴儿的平均比例省近四成，确切地说为39%”。

说到历朝历代百姓因为养不活亲生骨肉而弃婴、溺婴，我就想到了朱德元帅《回忆我的母亲》一文：“…母亲一共生了十三个儿女，因为家境贫穷，无法全部养活，只留下了八个，以后再生下的被迫溺死了。这在母亲心里是多么惨痛悲哀和无可奈何的事情啊！母亲把八个孩子一手养大成人，可她的时间大半被家务和耕种占去了，没法多照顾孩子，只好（让孩子们）在地里爬着…”。

除了马戛尔尼，我们再来看一百多年前另一个外国人，美国传教士何天觉眼里的大清底层百姓。

何天觉原名，切斯特.霍尔科姆，1869年来华，主要负责管理教会在北京创办的学校。何天觉在中国生活了20年，他在回忆录中对晚清中国社会进行了深入分析，对当时中国底层社会作了许多深入的考察和了解。何天觉发现，当时中国人吃的菜主要是水煮白菜和生萝卜泡盐水。他推测：当时中国绝大多数人生活在难以想象的贫困中。

在西游时何天觉和朋友们经常看到孩子或妇女一手拿着几枚铜钱，一手拿着破旧的锅或筐，这是他们购买一家人饮食的必需品，如大米丶面粉丶白菜丶食用油…

在甘肃，何天觉看到了这样一幕，十几个大人带着孩子为了一堆牛粪，大打出手。起初何天觉以为这是特例，但随后的一趟让他明白到处都是吃牛粪的人。（也许是灾区）

除了生活困难，清末百姓的住房也很简陋。绝大多数老百姓的房子都是用土块或瓦砾头盖起来的，外面贴上一层泥，屋顶上盖着一张垫子，而糊上贴着石灰和干草的混合物，简而言之，房子低矮，里面阴暗潮湿。

何天觉的回忆录使我想到了《彭德怀自述》中的故事：……正月初一，富人家喜炮连天，可他家却无一粒米下锅，无奈彭德怀只好领着二弟去当叫花子，沿门乞讨，走到一个地主家门时，地主高兴地问他们：“你们是招财童子吗？”彭德怀说：“不是，我们是来讨米的”。地主一听脸刷地一下沉了下来，二弟连忙说：“是的，我们是招财童子，恭喜老爷发财！"地主一听又笑了，立即给了他二弟一碗米饭…

法国传教士马若瑟1700年11月在写给另一个传教士郭弼思的信中说到中国人的勤劳与劳动强度：

“我们不能像责备欧洲多数穷人那样责备中国穷人游手好闲…因为这些不幸者的辛苦超出了人们一切想向，中国人整天双手翻地，而且往往在水深及膝的水田里劳动，但晚上若能就着淡而无味的清水汤吃一小碗饭便是幸事。这便是他们的日常生活…他们品行的纯洁便与其贫穷和劳动强度甚为相称…欧洲穷人大多是因为懒惰，而中国人勤劳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却仍然贫困…”

他还讲道当时的中国社会偷盗成风，在旅行途中，他们还必须彻夜不眠以防小偷，如果被小偷盯上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对于中国人的贫穷原因，曾担任马戛尔尼使团主计员的约翰. 巴罗从农业角度给予了颇有见地的分析：

“中国农民之所以生活贫困，首先是客观存在的小农经济体制的天然局限性。英国的大农场能够使用佃农更好地分工合作，因而能够把庄稼种的更好。这里（中国）小农场根本做不到的。但在中国，90%的农民是个体农民，拥有的牲口极少，附加一句，数百万农民根本没有牲口（也许是被土匪抢去了），在大规模发展农业方面，他们无法与欧洲许多国家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