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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西元 院长长篇小说
《两棵橄榄树 第19 1节》
连载191
第二十五回 施兽行生父遭刑罚 安乐死先生笑归西
一九八六年元旦，风和日丽，暖洋洋的阳光普照大地，给人带来舒适和吉祥的兆头。
这一天，很多机关部门都休息了，上芝卫生院按习惯照常开诊，因为大家都是本地人或相邻公社人，反正这段时间农村都清闲着，人们习惯把休息日留在一起，待有事时才一起休息。
这一天，李春林召开了院务会，研究制订一九八六年经济管理实施方案。
李春林又进行了改革,这一年经济管理方案把以前毛益核算改为实行以成本核算，把人员工资、费用、器械折旧都纳入科室核算，门诊医生的任务核定到个人。以三年平均数定指标，超额上交，亏损的给予固定补贴。完成超过任务者按超过额提成奖励，完成不了任务者从补贴工资中扣除。对医疗质量，医德医风，政治思想工作等要求都作了硬性的规定。同时对员工承诺，今年业务若比去年增加百分之三十以上,奖励全院员工到厦门旅游，年终卫生局对八条线条考核获得三名内者,给该组的组长和职工一定的奖励。奖励旅游, 这在全县卫生系统是首创, 李春林试行这一激励措施, 是非常鼓舞人心的。因为上面对属下医疗卫生单位实行‘‘定额补贴, 盈亏自理。”就是说, 县卫生局只拨全院人员工资的百分之六十, 还有百分之四十和各项补贴要自己想办法。现在卫生院正如逆水行舟, 不进则退, 是处在医疗卫生市场激烈竞争的关键时刻, 你不改革就没法生存, 就是死路一条。
经济管理制度实施后, 李春林又系统制订了行政，后勤，医疗、药政、防疫、妇幼等管理制度, 实行质量与经济挂钩, 以质量促经济,以经济促质量落实的办法。
这些制度和激励措施贯彻后，全院员工的积极性空前高涨了，再没有啰嗦怪话来抵触改革了，因为经济改革已实行了五年，你不干活，你效益低,你就少拿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年的春天, 持续一个月的阴雨绵绵, 搞得上芝圩泥石路到处泥泞一片, 人们都懒得出去,在家闲聊喝茶，李春林正在聚精会神地和詹建光下象棋，这一对冤家，在上次元宵游园比赛以后,真的成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互不服输赢，有空就下起象棋来。今晚闲来无事，两人又在楚河汉界厮杀起来。
两人正在酣战，林河东进来观战了，这个林河东，是个中医生，五十多岁,技术平平庸庸，但他能说会道，又喜欢背后议论人，说大话, 讲怪话。他在此院工作了近三十年，和十多位院长打过交道，他把每个院长都一一过秤了一下，再背后议论一番，说得一无是处, 真是心术不正,人品有限，李春林最厌恶这些背后的评论家了, 照样埋头下棋,理也不理他。
林河东观了一会棋，自作聪明地说：“院长，卒子是非常重要的，不要给他吃了。”一连说了三句，李春林本来厌恶他的德行，岂不知道他的用意，前几天李春林河東把他在食堂做炊事的女儿林柳青批评了一顿，这老东西竟想借此发泄, 报复。
李春林见他不怀好意,反唇相讥地说：“你懂什么?卒子固然是重是不要妨碍全局，如果妨碍全局，连老车牯我都送人吃掉。”这林河东聪明反被聪明误，自讨没趣，知道李春林不是好惹的人，只好闷着不敢吭声，再看了一会，自讨没趣, 只好静静地走了。
待续
刘西元 院长长篇小说
《两棵橄榄树 第19 2节》
连载192
初夏的夜晚空气有些闷热，己是一点多钟了，李春林和张怡静都睡不着觉，谈论着两个小孩的读书问题，宏坚已读小学六年级了，九月份就要上中学，淑娟也上了小学五年级，做父母的不得不要为他们以后的学业考虑了，留在上芝中学读，教学质量较差，到县城二中读，那是全县的重点学校，质量和条件都最好，是大家向往的地方，可是，夫妻俩都在这里，把小孩放在县城，谈何容易，两人正商量解决的办法。
“医生，医生快救救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进来。
李春林霍地起床，开门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男子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紧张地往住院部走去。
“怎么啦。”李春林问道。
“血，血，我女儿跌着，下身出血了。”来人紧张地说。李春林叫男人把孩子抱到门诊妇产科，叫了张怡静，两人把孩子放在床上。
只见女孩脸色苍白，神情疲乏，下身裤裆部一大片湿辘辘的，按患孩父亲说是十二点多跌伤的，出血不止，就急急抱来医院了。张怡静立刻着手检查病人，李春林赶快叫病房值班护士林梦萱来帮忙，又叫起化验室刘森来查血常规，了解失血情况，夫妻俩共同工作了十几年，像这些事，早就默契地配合了，根本用不着用语言沟通。
李春林回到诊室，林梦萱也赶到。
女孩名叫刘思娜，岭南人，离卫生院只有二里路，今年十一虚岁, 她父亲叫刘大锤, 在家务农。
张怡静脱下孩子的裤子，一下惊呆了，只见女孩外阴，屁股，大腿上部都沾满鲜血，阴道裂伤，松弛，可容一指多,不断仍有鲜红的血液渗出。
“快拿凡士林纱布来。”张怡静对林梦萱说道。
林梦萱很快地拿一盒凡士林纱布，说:“刚好昨天消毒的。”
张怡静用大针筒抽了药水快速地冲洗了阴道，这药水是生理盐水还加上庆大霉素和止血敏。李春林冲了白糖水, 让刘思娜用吸管喝白糖水。
接着，张怡静熟练地用小卵圆钳夹起凡士林纱布小心地做阴道填塞。这样的伤口无法缝扎，只能用填塞压迫止血的办法。
“梦萱，准备输液。”张怡静,说道。
“好的，液体和输液用具我都拿来了。”林梦萱回答道。说着手脚麻利地挂上液体。她心灵手巧，打血管特别有办法，有些护士打不到血管都会找她帮忙。
处理好病人, 张怡静伸伸腰, 仰着头转动转动一下, 觉得一身舒服多了, 他上前拉着刘思娜的手说: “小妹妹, 你老实和阿姨说, 你这里出血是怎么回事, 我看不是跌伤的, 你要说实话, 我才可用药啊。”
“我爸叫我说是跌伤的。”刘思娜说。
“不是跌伤的, 有没有男人碰你呀?” 张怡静只好直接明问了。
刘思娜迟疑了一会, 只好说: “我睡到半夜, 突然有人压在我身上, 我一模, 裤子不见了, 只觉得下身热辣辣地痛, 我大声叫爸爸, 爸爸不在, 没答应, 后来爸爸来了, 开了灯, 就把我送来这里了。”
“那你的妈妈呢?” 张怡静关心地问。
“妈妈带弟弟去外公家二十多天了, 外公病了,起不了床。”刘思娜说道。
刘西元 院长长篇小说
《两棵橄榄树 第19 3节》
连载193
情况原来是这样, 张怡静开了处方, 要叫女孩的父亲交钱拿药, 做父亲的竟不见了, 刚才还闷着头在一边坐, 怎么就不见了? 这一夜, 张怡静和林梦萱只好守在女孩身边, 看护到天亮。
第二天, 仍不见家属来料理,李春林只好向派出所报告, 派出所派民警找到女孩的母亲和村干部, 大家打开女孩的家门一看, 原来女孩的父亲蜷缩在床上瑟瑟地在发抖。
一切都明白了, 刘思娜的母亲气得边哭边把这个禽兽父亲大骂一顿。
两个多月后, 刘大锤因强奸幼女罪被判十一年徒刑。
到了端午节前，农家的春种已完成，计划生育高潮又来了,这自一九七八年后成了常例，春种后来个春季计划生育高潮，夏收夏种后又来个秋季计划生育高潮，这两个高潮是全党的中心任务，专抓计划生育工作。计划生育是一票否决的指标,全镇机关干部包片包任务，天天下乡做工作, 每天都得向上级汇报数字，年终完成不了计划生育任务的干部一票否决，因此各级都把脱裤(计划生育)、入库(公购粮入库)当作重中之重的工作来抓。
为了争取春季高潮完成全年指标的百分之七十五以上，上芝镇政府几天前就先开始抓计生工作了。今天,李春林带着詹莲卿，林梦萱随镇计育办黄海城副主任几人到杨村结扎。当时做这“天下第一难事” 的计划生育工作, 群众大都是抱着“小户看大户, 大户看干部”, 要做手术,基本都是进各家各户结扎，干部基本做通一个, 就把手术队拉到家里做, 以免夜长梦多, 对象反悔。因此, 真正愿意结扎的没有几个,大多数结扎对象都是半通不通就被结扎了，而很多对象采取拖、走，赖、骗手段来逃避结扎的。有的人确实走不了，又担心家里东西被搬走的，只好听政府的话，结扎了之。
已是下午三点多，镇计育队带李春林三人到杨村为一个名叫何香片的妇女做女结扎，这户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只有一间砖瓦房，楼上是卧室，楼下煮饭,养鸡,养猪，显得一片脏乱，楼上的光线不大好，李春林只好叫计育专干阿凤幇忙拿手电照明，手术很顺利地做完了，林梦萱正在收拾东西，突然楼下一阵骚乱，传来一阵男人的咒骂声和喝叫声，原来是何香片的男人回来，见他的女人在楼上做结扎,把工作队和村干部大骂一顿，拿起一把菜刀就要冲上楼，镇干部、村干部见状死死拦住，叫来派出所两个民警, 把他拷上手铐带回派出所教育三天。
当晚李春林八点多钟才回到卫生院，张怡静今天下午去县开妇幼会议，宏娟和淑娟被岳母带去永乐楼家里，明天才能回来。
李春林下乡走了一整天，只做了四例结扎，中午也无法休息，此时已精疲力尽，他草草地洗了澡，关了门倒头就睡。蚊帐上午已被张怡静折下来洗干净还晾在那里，这是一张新式福州床，上面有床屏及床架，要挂蚊帐挺麻烦的，李春林累得不想动了，干脆裸睡一晚，心想，不会有蚊子吧，明天才把蚊帐挂起来。
谁知睡到半夜，李春林就被一阵嗡嗡叫声吵醒，开灯一看，十几只蚊子在床边飞转，他累得睡眼惺松，不想浪费挂蚊帐的时间，顺手拿起餐桌上的塑料桌罩，盖住头面，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该死的蚊子又从缝隙钻了进来，在脸上狠狠地叮了几口，李春林烦得又起床拿一块大布巾搭在桌罩上，这讨厌的蚊子真是无孔不入，一会儿又飞进两只，李春林没辙了，只好起床打开衣橱看看,还有没有更大的布巾可用，猛地看见衣橱里挂着一条蓝白相间的百褶裙，这条裙子是李春林在省城学习时买给张怡静的，又薄又柔软，李春林喜出望外，拿起裙子套在桌罩上，躺在床上盖住头面，哇!刚刚好，又通风又密闭，空间又大，这下不怕你再多,再厉害的蚊子了，想着，想着，李春林不禁笑出声来，原来他突然想起‘‘拜倒石榴裙下”这一句话来，现在自己竟躺在石榴裙下了，不过，他是大大方方躺在老婆的石榴裙下避难，这条石榴裙就是他的保护伞, 否则, 你今晚没法睡了。男人啊男人, 在老婆身边还装什么正经!
待续
刘西元 院长长篇小说
《两棵橄榄树 第19 4节》
连载194
第二天, 李春林把昨晚取裙防蚊的事一说, 林梦萱, 詹淑莲等几人笑得前仰后合, 眼泪都流出来了, 中午两人帮忙, 把李春林的蚊帐挂了起来。
陈学斌和申东炮来信了, 他们都调回本县来了, 陈学斌安排在江原县人民医院急诊科, 江珊在县城第一小学, 申东炮安排在江原县人民医院内科, 王曼曼安排在县保健院当护士, 相约待李春林有出县城开会时聚会聚会。
中秋过后，群山开始褪去绿色的衣裳，换上红，黄、橙，赤色的秋装，路边的落叶渐渐多了起来，金黄色的稻穗在微风吹拂下轻轻地摇曳着，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迷人的金光。
已是下午三点多钟，这是一天中最闲逸的时刻，人们在诊室、办公室闲坐，喝茶，谈论着这几天的都市新闻。
李春林办公室也坐了几个人，詹大福、李春生、林梦萱在这里喝茶拉家常，农村小院就是这样，就那点地方，没病人时让人轻松点，只要不离院就行，一有病人进来，大家都看得见，立刻可到位处理，如果你一味强调医务人员整天要在科室里坚守工作岗位，非把人闷死不可。而且好些医生、护士住在院内，中午、晚上常常有病人来找他(她)们，都得利用休息时间去处理病人，太过死板了,也不利于工作。在农村只好因地制宜处理了。
‘‘南华医生，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林梦萱坐在门口，见老先生由他女儿宝珠扶着, 往这边走来，先打了招呼, 他女儿是成丰卫生院的护士。这里的人称呼医生都省去一个‘‘医” 字, 直接叫‘‘xx生” 。
‘‘还好！还好！啊,两位院长都在，大家也在这里，半年没来卫生院了，听说环境改善了，想来看看，好呀，卫生管理到位了, 面貌就不一样了。”老医生高兴地说。
‘老医生，请坐下喝茶。”李春林挑一张靠背椅放在老先生面前，示意道。
南华老医生慢慢地坐了下来, 宝珠也和大家打了招呼, 紧挨着父亲坐下。
‘‘气色还可以，就是瘦了点。”詹大福对老医生说。
‘‘一餐还可以吃一碗稀饭，患上这种病，急也没办法，只能顺其自然了, 唉!人老病了, 没用了,给单位添麻烦了。”詹南华老先生苦笑一下，无奈地说。
‘‘可别这样说, 卫生院能有今天, 都是你们这些老前辈打下的基础, 人老生病是常事, 也是客观规律, 养儿还为防老呢，需要卫生院帮忙的你尽管说, 别客气。”李春林真诚地说。
“没什么要求, 谢谢院长和大家的关心了。”
“不必谢, 不必谢, 只要我们力所能及, 我们都会为员工尽力去做, 这是我们的职责, 希望你也要有良好的心态对待疾病, 这对健康有好处。”有什么办法呢? 对着患有绝症的老职工, 李春林只好说安慰的话。
“阿滨写信回来叫向你问好。”阿滨是他的二儿子,中山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在肇庆地质队卫生所当所长, 高中时比李春林高一届, 和李春林是好友。
“叫阿滨找时间回来一趟吧。”李春林说。
“快了, 快了!” 南華医生说。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