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实习采访记
作者:李占峰
(序)
1985年下半年到1988年上半年,我在新疆广播电视大学兵团分校新闻班上学,最后一学期写毕业论文,时间比较宽裕,就和朱磊同学结伴出去实习采访。
我们选择了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农民工为采访对象,他们在新疆是如何的打拼,他们的生活状况,他们的酸甜苦辣,他们的喜怒哀乐……
当时国家户籍管理很严格,每个县都设有自流人口收容站,对于脱离户口所在地而自行流入其他地方的人称为“流窜犯”,由当地的自流人口收容站收容后遣送回户籍所在地。
当时还没有农民工一说,从口内(内地)到新疆的农民工被新疆人称为“盲流”,意为“盲目流动去的人”,含有轻蔑、侮辱之意。
现将当年的采访笔记整理后发表出来,也算是对当年的农民工艰难困苦生活的理解和安慰!也算是给那些早年在新疆打工的农民工为开发新疆、建设新疆、巩固边疆做出贡献的肯定。
发表此文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研究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民工历史的社会学家与作家提供一些非官方的资料,也是给各位读者提供一些农民工早年在新疆打拼的真实情况。
(一)
1988年5月11日
在中国人民解放军乌鲁木齐军区军械技工训练大队种蘑菇的小伙子,名叫王建宏,陕西安康人,三十二岁。1979年来到新疆,自称跑遍了乌市所有的厂矿企业,五花八门的工作都干过,去年开始在军械大队种蘑菇,一月二百元,吃喝都在单位,他的老婆也在新疆,妻弟夫妇也被他叫到新疆,他们在蔬菜季节卖菜,一天也有二十元,至少没下过十元。王建宏说:“我不如他们,他们一月四五百,我只能挣二百,两个孩子,老家有一个,现在这个娃是男孩,眼睛有点毛病,一大一小,有五六岁”。小伙子对娃的眼睛很遗憾。他的文化水平高,据观察是个高中毕业生。
田光碧,男,三十七八岁,陕西平利县人,来疆三年。全家八口人,他、老婆、老娘(七十多岁)、老父亲、四个娃娃。老婆在垃圾场捡垃圾,田的妻子说,我也来疆三年,二女儿也三年,十三岁,在市煤炭化工厂子校上初一。我们说:“丫头还不错,还能帮你干这些活。”“放了学,帮着干干,大丫头刚回去。”我对二丫头田英说:“你每次来的时候也戴个手套,里面有细菌啊?”
“他爸去年搞建筑,落下了一个腰疼病,干重活就疼,天阴下雨也疼。”去年开始收垃圾,一天能挣个五六元,两个人一天就是十二三块,一个月也就落个四五百块。
她在捆绑硬纸片时,我帮她干了起来,又帮她将另一捆硬纸片放在了邻近的一中年男子的架子车上,她没有架子车,将一捆烂布条和一捆烂硬纸片用担子往家挑,看她吃力的样子,我连忙叫她停下,让我来挑。她也不推辞,我挑上担子觉得足有一百多斤重,一个中年妇女挑上是很费力的。走了大约一百多米,看见在东大梁路旁的南边,有一破烂场,有一筐一筐的空酒瓶、有一捆一捆的烂布条,还有破纸片、骨头、烂铁、烂塑料袋,中年妇女让我停下,放下担子,把两捆破烂放在了破烂场,等候有些人用毛驴车来收。
田光碧说,78年开始往新疆跑,没挣钱。这儿捡垃圾最多时有五六十人,都是口里面来的(内地来的),也有米泉的。我说他们米泉人种地呀,还来捡垃圾。他说:“富是富,谁怕钱多?早些时候乌鲁木齐的厕所没人淘,环卫局和米泉县达成协议,在这儿划了一块地皮让人们住,把大粪掏了送到米泉去,住的人就扎下根了。在这块地方有自己的地皮呀!不是有句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吗,他们二三十年前就到这里,各方面熟悉又有势力,地头蛇谁也不敢惹。当然,抱成团就好了。陕西人不行,有个陕西老乡受了工伤,在我这儿住了两三个月,回去后连个信也没有,我还不知道他是陕西哪里人。”
“阜康县有一个陕西老乡,那里有个鞋帽厂,他就在鞋帽厂工作,原和我老家是一个公社的,碰到我说开春给家里需要寄点钱,急着用,我就给他借了,到现在再没见到人。七道湾也有一个老乡,在阜康烧窑,最少一年下来也弄个五六千元,他老婆怀娃娃在家躲不过去,新疆又没亲戚熟人,就住在了我这儿,娃娃在我家里生,月子也在这儿坐,一回七道湾再也没来过。有的人那么想,到人家里去手不能空,我不是这种人,你来说说话,见见面,心里高兴,别的时候不来也就罢了,你回老家的时候来个信,约好一块走,在火车站见个面也行啊。”
我连忙说:“就是,啥人都有。”
“孩子上学学费贵,上初中一年一二百,老大十八了上初二,学习还行。七口人都没户口,落个户口也难啊!上学没个单位盖公章咋办。”
“我们安康平利人,那儿邻着河南、四川,我父亲说陕西人没人相信,都说是河南人。”
(二)
1988年5月14日 星期六 阴
今天到火车南站铁西村访四川蓬溪县小王一家。小王二十五岁,十七岁出家门,先在山西做油漆活两年,八二年来疆,挣了几年钱,娶了媳妇。媳妇的姐姐大罗二十六岁,丈夫在老家教书,有一儿一女,一女才三岁,她的婆婆管着孩子,家里种了一亩多地。88年4月5日来到新疆,现在在火车南站农贸市场126号饭馆做饭,月薪60元。小王之妻二十四岁,有一个一岁多的小丫头,平时在家操持家务,养了九头长约一点五尺的猪。小王去年承包楼房的粉刷活,两月挣了二千六,今年活不多,估计六月份有一批活。他岳父在人民商场做工,月薪150元。
再到一卫生所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医生,他原是建工局医院的退休医生,现和另一医生在铁西村开卫生所。据他说:在火车南站铁轨下西面的洞子以西为铁东村,全是“盲流”,铁西村还有铁路职工的家属。
(三)
1988年5月15日 星期日 大风
先去小王小罗家,大罗今天也未上班(老板修房)。小罗谈起去年四川“盲流”和河南“盲流”械斗一事。去年六月,因四川“盲流”在坡上面住,每天要去坡下挑水吃,日久踏出一条路来,而河南的“盲流”要给那条路上建一个房子,四川人不答应,于是双方决定用打架决定这个事该怎么办。河南人平素不注意团结,只有七八个人参加“战斗”,四川人平时互相帮忙惯了,加上上面住的一些陕西人,也来帮助着打,还有一些从四川来的、在硫磺沟以南二十公里的牧区挖贝母的临时“盲流”(每年才能挖一月),共二十多人,“战斗”前双方达成协议,打伤不负责任。他们手拿铁锹、木棍、酒瓶,开始了“战斗”,结果是将河南“盲流”打伤而以四川人“战斗”胜利而结束。结论是河南人没有在那条路盖成房子,去年共打了两次。
小罗又说到:五十年代从四川来的一老“盲流”,在火车南站货场开了一个旅社、开了一个鱼池,还开了一个商店,又在米泉投资,资金共有几十万元。这个人神通广大,各行各业都有他的熟人,各种检查到他那里只是做做样子,有两个老婆,大老婆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工作。小老婆年轻漂亮,生有一子两女,是老“盲流”的得力助手。大老婆的儿子嫌其父又娶了一个老婆,到公安局告了其父一状,公安局将其父拘留,因老“盲流”钱多,花了许多钱,没几天就被放出来。
小罗还说到:他们“盲流”中有许多人是“砸榔头”的,就是用简易的手表充当好表在街上卖,一个月能挣一千多元,一年下来就是万元户了。有些人被被骗者揪到派出所,等被骗者走不了多久就放出来了,这些人就又重操旧业。
小罗还说:四川“盲流”与河南“盲流”平时不来往,他们四川人经常互相串门,谁家有电视就到谁家看,还玩玩纸牌,打打麻将。
大罗说:他们的来往信件都能较及时收到,他们有一老乡在五一电影院旁边的市政管理处工作,从老家来的信,就落在了那儿,他们过一段时间就去取一次。市政管理处的那个老乡是72年从四川来新疆的,后转了正有了正式工作。
大罗还说:他准备再过几月就回老家去了,现在在牛肉面馆做饭工资太低,又找不到钱多的工作,还叫笔者帮忙找钱多的工作呢。
上午先去南站农贸市场126号牛肉面馆,见到了老板娘,三十多岁,脸上有麻子。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都是以她的丫头的名义办的,而实际是她和大罗常干,估计他们都未做体检。
下午北京夏令时三时左右,大罗带我们去后面一陕西老乡家,老乡三十五六岁,老婆有胃病,老乡和我们谈话时,他老婆的胃就疼起来了,因笔者行过医,给她瞧了瞧,诊断为胃炎、胃痉挛,因她不能吃中药,就开了两种西药,即普鲁苯辛和胃复安,嘱其按时服药,不日可好。
陕西老乡有一丫头,六岁,名琴琴,聪明伶俐。床上放了一个几个月的小男娃,老乡妻说这是别人的娃在这儿放着,估计是最近乌市整顿“盲流”村工作组开始整顿“盲流”村的计划生育,不知是哪位“盲流”临时将超生的孩子放在了陕西老乡家里抚养,或是陕西老乡抱养的。
这位陕西老乡是陕西勉县人,说话较爽直,聊天中他对市政工作组以整顿为名收取临时户口费和地皮费极为不满,认为这是“砸榔头”。他说五十年代凡是来新疆的人未进新疆大门就被接受站奉为上宾,填报表格,文化程度高者就分到哪个单位担任领导,官位早都给你留好了。他八十年代初来疆,每月在当地派出所办临时户口,只交费五角钱,近两年是一元、三元,而现在每月要交五元钱,而且还要交地皮费。他说从口内来的人为新疆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原来乌鲁木齐要什么没什么,而现在发展的这么好,与口内来的人(包括“盲流”)是分不开的。
笔者附和着说:这个事实是永远抹不掉的,不过现在是坏人把好人拐带的(连累之意)。老乡说他原来住在这上面,又清净又安全,语意对“盲流”的增多和各方面的混乱表示不满。他住有两大间普通房子,屋子收拾得很干净,有一个大型收录机在放着欢快的乐曲,他家养有九头一到二尺的猪,每头初买时价值一百多元,另间坐有一小伙在听音乐。初次见面,不便深谈,只谈些冠冕堂皇、不疼不痒的话。时值下午四点,老乡要叫我们吃饭,他说在家养猪,迟了迟吃,早了早吃,没个定准,我们因还要去其他地方采访,便起身告辞。
四川老乡小王的房子和陕西老乡房子相比,显得低矮太小、房子内墙粗糙,床上被褥脏烂。
我们顺着青峰路向西行着,走不多时,看有四五名公安人员,敲开了路南一家住户的门,因我们没有证明,不能前去采访,只好“望洋兴叹”。
过了火车西站西边那个洞子,算是进入了铁东村地界,看到了大小低矮的房屋,鳞次栉比。维族老大爷、小伙、小巴郎、老太太、妇女出入于矮屋,头顶上较大的苍蝇嗡嗡作响,数量不少,大概与这地方“盲流”不讲卫生有很大关系。行至雅玛里克山(原名:妖魔山)西边一带,离镇山塔大约三四百米的地方,我们已很累,不想再采访下去,加之对维语一窍不通,不能深入采访,就顺着一小巷朝着碾子沟方向走去。行了一会,碰到三个甘肃天水地区的老乡,要收山羊皮,两人五十多岁,一人三十七八岁。我问一件山羊皮给多少钱,答曰:三十多元,我说,山羊皮出不了疆,收有何用?他们说,整个向口内贩运羊皮是一个系统,有收的、搞车皮的、搞证明的,有去南疆喀什等地收的,还有去伊犁、克拉玛依等地收的。他们一话多的老乡说,他们那个乡有二三十人来疆专门收山羊皮。
新疆为什么要作茧自缚呢?规定出不了疆的,偏偏能畅通无阻,为什么政府不成立一专门机构大量收购山羊皮向口内市场去卖,而这么好的生意却被口内生意人做了,实在可惜。为什么不用自己的丰富资源去换成开发建设新疆的资金。多少条条框框都是自己来限制自己,新疆经济要腾飞,必须更大程度地开放搞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新疆应乘改革开放的东风,大刀阔斧的斩断自己缚在自己身上的绳索。把和沿海地区发展的距离缩小。
几位甘肃老乡住在新兴二巷某旅社,嘱我们有闲时间去玩。
穿过碾子沟,乘二路车又来到火车站候车室,和一三十多岁的小伙聊天,小伙是浙江诸暨人。
出了候车室,向东站东边走去,经过铁路局第十一小学,又过了铁道上了山。在山顶导航标下观看乌鲁木齐,远街近巷,尽收眼底,山上住着几家人,每家的房子有两三间,一打听是兵团三建的部分职工在这里住着。兵团三建住房紧张,就对愿意来雅玛里克山上修造房屋的人提供原料,让他们住在山上,以缓解住房紧张。不过由于是建筑单位,盖个普通平房也是易如反掌。
风越刮越大,我们决定回校行至半山腰,见一老乡在低矮的房门前,就问他这里有无陕西人。这个老乡三十四五岁,老奇台人,和朱磊是老乡,八二年来乌市火车南站当搬运工,每月能挣个二百多元,现在把媳妇接来了住在山上,有两个孩子。
奇台老乡说,搬运队有我周至一老乡,四十多岁,他儿子原在乌市某部队当兵,复员后没有回老家,在这里找了一个工作,把他老父亲接来在搬运队工作,后来又娶了媳妇,现在媳妇也来了。
风卷着尘埃,漫天飞舞,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打道回府”。
(四)
1988年5月18日
今天上午去军械大队找王建宏,他和一约二十多岁的小伙在温室里,王建宏说,他们这个食用菌培训站是承包的,给部队每年交四千元。有一个老师承包,他作为工人被雇佣,每月拿二百元。这个老师还办培训班,每人每期五十元,学一月,军地的人都可学。从去年到现在共开办了32期,学员吃饭是自己负责。要说一星期就把理论课讲完了,不过要想讲上四五十天也行。这几天天气忽高忽低,温度不好掌握,加之缺水,蘑菇受到了损害。有草菇、平菇、凤尾菇。草菇产量大(用麦草制),但不值钱。平菇用棉皮制,产量还可以,四五十天一批,每期可产四五茬。凤尾菇要用“锯末”制,困难大些,原理是木质腐生菌,属于真菌范畴。
他还说,食用菌主要用微生物细菌的相互作用而制的,而对皮肤病的治疗,他们都懂一点。
他又说,有一老乡原在某地搞食用菌,现在改了行,行起医来,专治皮肤病。
王建宏说这一行业深的很,永远学不透。
看看时间已经北京夏令时一时二十分,我今天在校值日,需回宿舍打水,就说:“今天主要是认一下你的工作单位,参观一下你的食用菌,改日我们再来叙谈。”他连忙领我们去了他的食用菌房,只见有一排用塑料膜搭起的、约有四五尺高的房子,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的废坯和其他东西,再往前走,便是食用菌房,约有四五十平方米,门口挂着草帘,里面电灯亮着,食用菌坯很整齐的排在土坯上,有十几排,有的已长出菇,形状犹如喇叭型,有大的小的,小的颜色黑,大的颜色白。王说,小的颜色慢慢就变白了,有许多坯子因缺水都干死了,实在可惜。这个食用菌房也供培训班的学员实习用,还供应他们的坯子。
出了军械大队的门,忙奔学校。在校吃完午饭,去东大梁垃圾场,在幸福路终点站见到了王建宏的妻子在卖食用菌,她儿子在一旁玩耍。问她生意如何,她说今天是“肉孜节”,咱们也不知道,买的很少。
又去垃圾场,老田在垃圾场一锹一锹的翻着垃圾,旁边放着一个框子,里面有铁、骨头等。他老婆在不远处拾着破烂。因是雨后,垃圾场滑软,汽车因路不好,这两天也未给这里倒垃圾,垃圾场人很少,只有八九个人。老田一眼就认出了我们俩,要停下陪我们到家里坐,我们连忙表示不打搅,我们随便转转看看,他老婆在远处也反对他回去,说刚来就想回去,老田说,你懂个啥,我们看到这样,连忙告辞。向北面转去,翻过山梁,来到31路终点站——红土沟,看到调度室是一栋破旧的砖式小平房,窗子已烂,好像没有人办公,车进站处也没车辙,站牌已被风雨袭蚀的破烂,有些字迹已看不清,隐约看到另一终点站是北门,看来这个站已经不用了。
不远处过来一群猪,全是白色长嘴,赶猪者是一三十七八岁的汉子和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小伙,我们跟了上去,搭讪到:“老乡,把这猪给哪里赶”,“给水磨沟赶,两个小时就到”。“这是从哪里买的”,“从部队上,一头四百多块”,“够便宜的,一头有多少公斤”,“一百多公斤”。
碰到了一个陕西小老乡,告诉笔者,他的表哥去年在这里当兵,给他找了一个建筑队的活,一月能挣二百多元,结果全年共落下一千多元,在建筑队里,他人小而且就他一个陕西人,其他人都是河南四川等地的人,特别是稍有威望的人,常常要叫他请他们吃饭,有时一次就花掉一百多块,全年共花掉了一千多元。今年春节前夕,他和表哥一同回家,他表哥拿去了他五百元,他给家里了六七百元,家里人问怎么挣了这么一点钱,他说丢了。
他听说有一个单位一天能挣十元钱,还有劳保福利,就又跑到那儿去,到了那里还未开工,他又没钱了返回原地,原头领不要他了,碰见了我们。我俩给他说,帮你去找一下头领,还好头领又接受了他。
(五)
1988年5月20日
北京时间一点半(即乌鲁木齐时间十一点半),我和朱磊同学来到了火车南站搬运队,见到了周至乡党李某某,他原在乌鲁木齐仓房沟某部队服役,复员后就到这里搬运队工作,每天至少能挣个三四百元,最多时达到七百元,也有一天一二百元的。现在他父亲和他妻弟也来这里搞搬运。他们都在原部队招待所住。
(六)
1988年5月22日
吃过晚饭后,去火车站采访。先去火车道南边的长安旅社找老乡,出门迎接者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陕西富平县人。他说这家旅社的主人是长安县人,男主人是铁路职工,女主人在家开了这个旅社,雇了他一人,每月工资八十元。现在是淡季,冬季是旺季,还要雇三五个人。小伙子低声说,这家旅社每年净收入在一万元以上,他每天挑水干杂活。女老板四十多岁,她的女儿在上高中,在小伙子和我们谈话时,老板女儿声色俱厉的说:“小王,洗衣服”。我和朱磊连忙告辞,出了房门看见一大盆衣服在水中泡着。
上了山坡,看见八九个小伙子,在一辆汽车上装塑料桶,装完后这几个人的小头领招呼我和朱磊到他的屋里坐坐,我们进去和他聊开了天。他说他来这里才两年时间,老家是河南驻马店地区的上蔡县,经常遭灾。他现在住在他叔叔的房子,不要房钱,媳妇也来了。去年他挨了两次“榔头”。一是吴姓男子就职于三建保卫科,罚了他三十元,未打条子。二是一维族人骗他到家里收破烂,去了把他打了一顿,还要了几十块钱。
作者简介:李占峰,1960年生,周至县广济镇小麦屯村人,1990年毕业于新疆广播电视大学新闻专业,大专文化程度。曾在新疆信息报社工作数年,在十多家媒体发表消息通讯百余篇,和别人合编《实用信息管理学》、《实用公共关系学》、《实用市场学》等书。2020年12月由香港天马出版有限公司出版的田园诗画社作品选集——《溢香的泥土》收录了本人采写的散文三篇,摄影作品二十多幅,系周至县田园诗画社第一届理事。曾学医数年,获得中医师证书,当乡村医生几十年。现在家种植猕猴桃,业余酷爱摄影和写作,2021年7月加入周至县作家协会,2023年6月被周至县作家协会评为优秀会员。
【诗韵楼观】
~~~~~~~~~
纵情笔墨 快乐自我
~~~~~~~~~
特邀顾问:王芃 张地君
文学顾问:魏龙 凡夫易谈
总编:诗韵楼观
主编:陈洁 张香荣
编审:吴建辉
编委:宛雪 秋芝韵 吕孔雀
美术编辑:吕义孝
刊头制作:宋育平
文宣:魏龙 存良
法律顾问:陈昌文
投稿加主编微信:13991136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