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马家骏老师文章《老老马寻梦》
李中合
恩师的《老老马寻梦》一文,2017年3月写就以后,就从微信上发我,我当时在开封,有教学任务,不及细读,加上也未全懂,故疑惑至今。前几日,文章经宁文英老师重新编排、插图后,发在我们微信圈中,遵照恩师吩咐,我再次细读,并结合我和他昔年的几次晤面所谈,才明白了文章所寻的“梦”,究竟指的是什么,原来答案就在文章第五部分之中,即最后一段。
“有人领我到病房,见许多人围在病床前。一位五十来岁、胖胖的女医生,把我领到墙角,墙上挂着2030年日历。医生俏俏告诉我说:这个临危的病人叫马家骏………,刚过百岁就一病不起,围在床边的是他的儿孙重孙,病人遗愿:不要开追悼会,送花圈,设灵堂,……”我听后问医生:“他是这样对你说的?你说的就是我的梦,我找到了。”
这里的老老马的“梦”,就是作者马家骏恩师的梦,他于文中写到“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历尽千辛万苦,寻寻觅觅的,竟然是对生的希望和对死的处置。何以见得?因为他有一年自上海回到陕西师大和我见面时说过百年以后这个事,同样的内容,同样的态度。
这样看来,马老师的梦包含了两个内容:一个是后事交代,一切从简;一个是向百寿目标努力。因为写“寻梦”这篇文章时,他正好是米寿88岁,而病房墙上的日历日子显示的是2030年,暗示着他的百龄目标,但距百寿还有一纪之年,这样的目标并非所有人敢有此奢望,但以马老师的修行以及身体状态、心态,达到这一目标应该并非难事。他生前不高调,身后不张扬,不事排场,低调处理,一切从简,是老人家的一贯行事风格,从菊畦师母的后事处置即可见出。按说,马老师是学术大家,一生弟子满门,雄文等身,成就卓著,名望甚高。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办一场,完全是理所应当,但他却不这样思考。细想,他的想法也没有什么不妥,人生在世,任凭志得意满,轰轰烈烈,但到了死亡来临时万事皆空,又能如何!但只要把清名、美名留下就好,这才是唯一的追求。于此,马老师有了。
文章中,马老师竟然以很多人“乐其生”而“恶其死”、“谈死色变”这样的事情为话题,或者说是科学命题,他不仅不回避,还要当做“梦”去追寻,去面对,去实现,真可谓坦然释然,洒脱自然。“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阴间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这些诗句,都有着异常超脱的思想和释然的心境,也是对死的一种别样情怀。马老师是学界泰斗,是唯物主义者,早就从老庄那里悟出生命之真谛。世事洞明,人情练达,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他这种坦然面对死亡的生死观,正是文章的价值意义所在并令吾辈大彻大悟的地方。就此话题说,只有坦然面对死亡、不惧死亡,才能活的坦坦荡荡,悠闲自得。这也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吧!
我读此文,好像读科幻小说一样,又好像神游太虚境似的,跟随着马老师笔触,见识了他笔下假的真的,虚的实的,看到了茫茫的山林、荒原和大海;经历了遥远的太空宇宙;看清楚了身边熟悉的人、陌生人的新颜旧貌,一切都是恍惚如梦,一切又都往事如烟,一一远去,亦真亦幻,扑朔迷离,不免又让人生出些许生命中的悲切与不舍。不过,也许阅读者到了自个“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以至行将就火的时候,也可能进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超脱,就没有了羁绊后那种解脱和释然。这篇文章还充溢着浓厚的浪漫气息,因为是“寻梦”,也就有了梦幻感觉,文笔不受阴阳园囿,不受虚实拘束和时空限制,距离忽远忽近,光线若明若暗,人事亦假亦真,文笔纵横驰骋,情绪飘忽不定。为了了却生前身后事,信笔挥洒,进入到至人忘我境界,这些无疑使文章具有了虚空灵动、潇洒自如的美。
技巧方法上,想象比喻,象征寄托,虚实兼顾,多受诗经《蒹葭》、白乐天《长恨歌》、李贺鬼诗,苏东坡、李易安等人同类作品影响。再者,马老师的天文地理、佛学道学、历史哲学,以及阴阳五行等方面的知识真可谓丰富宽博,这些都让他这篇文章具有了知识上的内涵,使读者在知识层面上得到学习和享受。
学者金留春阿姨怎么就独具火眼金睛,她曾惊讶地说出了马老师身上不被人发现和重视的秘密之处:“天马行空,浮想联翩,”是一个“记忆力特别发达的怪才。”这“发达”和“怪才”,实在是无比的精准!
2022年8月28日

田冲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