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头条]品赏贵州著名作家吴勇老师的长篇历史小说《国之宝桢》(第五十八辑)「飘舞的剑」(5295辑)

二
黄河水患说来就来,不因人们的愿意不愿意而转移。
同治十年(1871年)八月七日,山东郓城侯家林发生了前所未有的黄河大决堤。曹州以下以及大运河两岸淹成一片泽国,数百万人民流离失所……”
黄河洪峰迭起,巨浪排空。
黄河决堤,毁树没房,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未淹没的屋脊上坐着救助无望的百姓。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丁宝桢站立在船头,窄小的斗笠和蓑衣挡不住大雨的浇淋。他频频地抹着额头上的雨水,目光始终不停地搜索着目标。
一个护兵再一次地为他撑伞,但是那伞一撑出,就被风吹折了。护兵拉丁宝桢,大声喊:“抚台大人,进船仓里躲一会吧!”
船仓里伸出几个脑袋,齐喊:“抚台大人,进船仓里躲一会吧!”
丁宝桢:“我不要紧!我淋惯了的!”
躲进了船仓的众人分明是劝过几次,不再劝了,只有船尾的梢公冒雨掌着舵,船头的那名护兵一直尽责地挨靠着丁宝桢。
前面一株大榆树上,有一老一少两个人骑在树桠上。他们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轻轻的摇动着手,如果不是丁宝桢冒雨站在船头的话,他们是不会被发现的。
丁宝桢:“船家,划过去!”
船划过去了,船上的人们七手八脚地将那一老一少救到了船上,使他们脱离了生命危险。
天空依然飘着小雨,丁宝桢与几个幕僚俱骑马在水洼里奔跑。
他们来到了一块地势凸起的台地,台地上有几十个劫后余生的灾民。不期而遇的洪水使大家没有了遮风挡雨的东西,有的只是对已经丧身的亲人的思念和悲痛。官府所能做到的,只有是送来了粮食和柴禾,每天给灾民吃上一碗稀粥。
此时,稀粥刚刚煮好,一个衙役用瓢敲打着锅,喊道:“开饭了,开饭了!”
人们显然都饿了,很快地派好了队,一一地领粥。
丁宝桢挨近了一个老大爷,问:“大爷,这么一碗粥不够吃是不是?”

老大爷:“够了。如果没有官府煮粥给我们吃,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啊!”
丁宝桢:“大爷,你是哪里人,在家是做什么的?”
老大爷:“我就是当地人,我在家是做米生意的。这一次发大水,我的十多万斤大米全都泡汤了。”说到这里,老大爷十分伤感地摇了摇头。
停了一会,老大爷又说:“不过比起那些被淹死的人来说,我们算是好的了!”
丁宝桢:“那倒是,有了生命,什么都可以重新来啊。”
老大爷:“官爷,听口气你一定是个好官,应该怎样称呼你呢?”
丁宝桢:“我叫丁宝桢。”
老大爷:“丁宝桢……啊,就是杀安得海的丁巡抚啊!乡亲们,抚台大人看望我们来了!”
众乡亲围在了丁宝桢的周围。
丁宝桢:“乡亲们,这是一场天大的灾难,我们为遇难的同胞兄弟姐妹痛心,为我们失去的所有财产可惜。但是,只有痛心和可惜是无济于事的。不幸中大幸的是,我们都活下来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黄河洪水再凶恶,它总有一天会得到治理。大家现在都不要惊慌,在此危难时刻,大清的官府不会置你们于不顾。你们现在有什么困难,今后有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找官府。官府的职责就是为大家办事啊!”

老大爷:“我们已经万分感谢抚台大人了!”
一个老婆婆抱着一个小孩走到丁宝桢的身旁:“抚台大人,我这小孙子发高烧,刚才还抽筋了。看抚台大人……”
老大爷:“抚台大人又不是大夫,不要麻烦抚台大人了。”
丁宝桢翻了一下小孩的眼皮,说:“不要紧。老婆婆,你坐下来,抱好孩子。”
老婆婆按照吩咐坐下来抱好孩子:“抚台大人,你会?”
丁宝桢不再说话,要了一杯水,为小孩进行推拿治疗。由于他在家乡的时候向当地的郎中学过推拿,在外这么多年又不断向更有经验的大夫请教,便具有了这方面较多的功力。只见他全神贯注地为小孩推拿,脸庞上的汗珠一颗颗地沁了出来。
一会儿,小孩清醒了过来,叫了声:“奶奶,我要喝水。”
丁宝桢:“好了。明天我再过这里,如果还没有全好,我再给推拿一下。”
旁边一个中年人说:“抚台大人,你果然是个行家。我看我们那里的土郎中,他们推拿起来没有你这么用力,效果也没有你这么立杆见影。”
丁宝桢:“推拿之术,在于通汰经络,调停气血,讲究的是拿准穴位和部位,手法也很讲究,宜轻则轻,宜重则重,该用十分功夫的,就不能只用九分九。其实,干什么事情不是如此啊……啊,扯远了。大家休息吧,我还得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再见了,乡亲们!”
老婆婆目送丁宝桢,热泪盈眶:“抚台大人,你真是个活菩萨啊!”

丁宝桢带着部下人等骑着马继续视察灾情。
又一阵狂风大雨,骑在马背上的丁宝桢躲无处躲,全身都淋透了。
丁宝桢打了一个寒颤,几乎跌下马背。
丁宝桢:“咿,莫非我也生病了吗?”
一个属员凑上前来:“抚台大人,风大雨大,我们回吧。”
丁宝桢牙关打颤:“我们去看了决口的地方就回。”
属员:“大人,你已经病了……”
丁宝桢:“不要紧,前面就是了……”
丁宝桢带着属员们来到了黄河决口处。
丁宝桢立马大堤决口的边缘,展眼望去,大堤已经被冲开了八十多丈宽的决口。整条黄河的洪流全部通过决口,直接泻到大堤南面的辽阔土地上,而大地上除了可以看到村舍农户的屋脊和零零星星的树木以外,已经漫成了一望无际的汪洋。
丁宝桢对属员们:“这场洪水大啊……”
丁宝桢话未说完,头一发晕,跌下马来。
众属员:“抚台大人!抚台大人!”

图片提供:青年作家周舒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