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 年
文/吴加林(江苏盐城 )
拜年,是每年春节最浓烈的一道年味大餐。热闹喜庆祥和的龙年春节随着烟花的渐渐消散,已开始慢慢收幕,龙年春节的年味也将随之渐渐淡去。
红红的灯笼红红的门联,绚丽缤纷的烟花增添了龙年春节的喜庆色彩,丰富多彩的央视春晚为人们增加了春节期间的欢乐祥和氛围,荤素搭配的各种佳肴让人们饱尝了龙年年味的美感……龙年的春节人们过的是津津乐道!
大餐过后,细细品来,还是觉得少了一些东西,朋友说是现在物质条件改善了,人们平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所以才淡化了年味。我仔细品磨,此话也对,但也不全然,现在的年味真正缺少的还应该是过去过年时候的一种人情年味……拜年。
现在过年,通畅的网络省却了人们许多的麻烦,拿着手机沙发上一坐,几分钟,所有需要问候拜访的亲戚朋友一个不落全部搞定。接下来便是从手机上翻看浏览各种适合自己欣赏的信息,连电视春晚甚至亲戚友人的致谢回访都全然不顾,真是足不出户行遍天下。只是苦了累了年迈的父母和老人,他(她)们从卧室跑客厅窜厨房,开冰箱翻冰柜,切菜刀剁的菜板嘎嘎响,为儿孙们忙乎着各种吃的喝的,结果大鱼大肉摆了一大桌,可又有几人动几筷,父母老人几乎还得怎么端上来还得怎么端下去,待儿孙们走后自己再慢慢享用。

现在老人给孩子小辈压岁钱,一百二百无法出手,少则三百四百,多则几千甚至万计,人不见面,一个手机转帐,收款人照单全收,收到的是一条:谢谢xxx,过年好,新年快乐!再也没有了下文。即使晚辈给长辈、亲友互访拜年也是车水马龙走马观花,屁股没有坐热,便一句“还有点别的事”便匆匆告辞,还美其名曰“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小时候过年,除了门上的大红的对联,堂屋正墙上悬挂的崭新的毛主席像,谁也看不到现在满大街都是的大红灯笼、各种花样繁多的灯饰牌匾及其它节日装饰品。每到三十晚上,大人们放上几个炮仗或小挂鞭,便开始一家人吃年夜饭,吃完了年夜饭,母亲便会催促我们早早睡觉,然后母亲端着昏暗的煤油灯,把一件件补了又补确也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整理好挨个的放到我们的床头,同时放上一块水果糖和一枚一分或者二分的铮新瓦亮的硬币。钱是母亲给我们压岁用的,过了年压完了岁还是要还给母亲的。糖是让我们早上醒来甜嘴用的,传说初一早上小孩吃糖后说话会讨人喜欢。初一早上我们会早早被父亲燃放的炮仗声震醒,醒来后我们先不开囗说话,而是找出母亲晚上分给我们的糖块,然后将糖纸剥掉再把糖放到嘴里,然后再穿衣服下床。
我们穿好衣服下床后就抢着在母亲早已给我们放好了水准备好的脸盆里洗脸,而母亲则忙着将早早煮好的香喷喷的元宵给我们放到桌上。洗完脸我们就围着桌子开始吃元宵,吃完了元宵便是开始跑东家窜西家的给村上各家各户邻居们拜年。为了方便我们拜年时装邻居们给的瓜子花生糖块,母亲会提前在我们的衣服两边缝上大大的口袋或者专门给一个小布兜。
那时候孩子们给村上邻居们拜年是要抢先的。具体什么原因,为什么要抢先我们也不知道,大人们也没有告诉过我们。我们每到一户人家都会老远就喊“大爷(方言,大伯)过年好!”“大妈过年好!”“二爷过年好!(二伯或二叔,根据父辈的年龄定)”“二妈过年好!”“大布(姑)过年好!”“大布拜(姑父)过年好!”“嗲嗲(爷爷)过年好!”“奶奶过年好!”。主人听到我们的喊声便会笑着迎出来满脸欢喜地说“二林子新年好!”“三英子新年好!”主人在回好的时候还会在后面根据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加上一句“过了年给你擒个好婆娘(娶个好媳妇)或者给你找到好婆革(好婆家)。”然后把我们拉到屋里给每人衣服口袋里放上一把瓜子或花生,条件好点的再加两块糖。然后我们再一路小跑赶往下一家。小孩子拜年都要在中午前完成,过了中午饭,各家大人们便开始忙走亲戚或别的事情了。拜完年回到家我们都会比谁得到的东西多,然后各自挖空心思找地方把自己的东西藏起来慢慢地吃,生怕别人偷吃。

到了正月初二,母亲或者父亲(家里留一个大人接待过来拜年的亲戚)便会带着一两个孩子开始去姥姥姥爷、舅、姑、姨等亲戚家拜年。礼品很简单,用黄油纸包的一斤或二斤江米果子、一、两包盐城产的盐阜大糕或阜宁产的阜宁大糕,再捎上十几二十几个自己家做的江米图子(肉丸子)。那时候去给亲戚拜年的路上不像现在车水马龙,全都是清一色的行人,连自行车都很难看到。
大概十岁那年,母亲带着我和妹妹还有小弟去姥爷(姥姥已不在)家拜年,姥爷家离我们家七十多里路,一早上我们从家步行十二里路到新兴镇,母亲花五分钱我们从新兴坐公共汽车到盐城,又花一角五分钱从盐城坐轮船到北蒋,再步行二里地才到了姥爷家,天色已黑,正好二姨和三姨两家都在,大舅妈二舅妈还有二姨妈三姨妈一通忙乎,到了很晚,几家大人小孩二十来个人才分坐到两个桌子上吃上饭。
在姥爷家,两个舅妈每天负责打理所有人的吃喝,母亲和两个姨做帮手。姥爷每天带着我去邻家陆姥姥家打麻将,由于我跳皮捣乱,陆姥姥找了个小櫈子放上一堆瓜子花生糖,还叫来几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小舅和几个孩子陪我玩。那天我姥爷可能是赢了,中间将几张纸币塞到了我衣兜里,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二林子真乖”,我赶紧掏出来钱来数,整整八毛钱,心里那个高兴劲甭提了,八毛钱,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我怕母亲知道,就赶紧把钱藏到了我棉袄里面一个露出棉絮的破洞里,后来还是被母亲发现没收了。
在姥爷家住了三天,到了第四天早上,姥爷舅舅舅妈为我们做了简短的送别,母亲又领着我们到了十多里地外二姨家住了一天,初六,二姨和姨父将我们送到郭猛轮船码头为我们买好了船票,我们又经过一天的奔波,天黑才回到了家。
那时候过年从物质条件上确实无法与现在相比,没有电视机、手机,没有春节文艺晚会,没有家用小轿车交通工具,年夜饭甚至都不如现在的家常便饭,但是那时候一到过年人们互相串访互相拜年的那种人气劲儿却也是现在过年无法能够体验的。

作者简介
吴加林,笔名瓢城人。1963年9月20日出生,江苏省盐城市亭湖区人,中共党员,退伍军人,爱好古诗词,现有数百首诗歌、散文等各类作品散见于《中国青年诗歌》、国风多个分社及和全球诗歌集团旗下多个分社、军旅红色文学等十多个平台。现居河北省黄骅市。
2021年参加诗苑纵横总社举办(百年党庆)大赛作品荣获二等奖。现为诗苑纵横总社签约作者
2021年12月8月,军旅红色合诵团为本人举办了专场作品朗诵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