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年夜“转门子”
作者:王满院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又是一年辞旧迎新时。
在我的老家,过年有一个传统的风俗,大年夜“转门子”。
所谓门子,是指除了父亲兄弟之外的同族本家。门子里的人,属于一脉宗亲,不管谁家有红白喜事必须给其他人通知,都要来参加,并积极给主家帮忙过事。
中国人重视血脉亲缘,这也是春节千年传承的一个原因。大年夜“转门子”,更是一种朴素的情感和仪式感,把全族人的心紧紧连在一起,大年三十晚上要到门子里的各家去走动拜年,每个人,每颗心都汇聚着祥瑞的祝福。
“转门子”是很讲究的,积淀出特有的传统风俗礼仪。不管你是在外工作的,还是外出打工、做生意的,都要在大年三十天黑前赶回来,晚上都要去“转门子”。如果你没去“转门子”,就会遭到大家的非议。如果你粗心,“转门子”时忘了某一家,这就麻烦了。这家人就会想,是不是我啥地方得罪他了?他对我是不是有意见?这家人心里就很不舒服,这个年可能都会过不好的,甚至两家因此而结了怨,。即使在过去的一年中,两家发生过纠纷,闹过仗,但只要大年夜能过来“转门子”,只要这杯酒一喝,这口菜一操(方言:夹的意思),两家就会握手言和,重归于好,“转门子”足以融化心头的冰雪,一切的不愉快就会一笔勾销。
我小时候,爷爷是一家之主,大年夜,他会盘腿坐在炕上,面前放一个木盘,盘里放一碟凉菜,放一瓶白酒,两个酒杯,两双筷子,等着别人来“转门子”。
父亲会去别人家“转门子”。
后来,爷爷去世了。父亲成为一家之主,就充当了爷爷的角色。
而我作为长子,就承担了“转门子”的任务。
即使后来我考上了学,在外工作了,每年都要回家和父母过年,大年夜都要去“转门子”。天刚一黑,我就一手端着凉菜,一手提着一瓶白酒,打着手电,口袋里装一盒烟就开始转了。
我“转门子”是很受欢迎的,一是我端的凉菜有特色。我往往端的是一碟凉拌莲菜,母亲半下午就开始做了,先刮了皮,切成很薄的片,在开水锅里一氽,捞出放在盘子里,撒上白糖,吃起来又脆又甜,大家都说我端的菜好吃。二是我身份特殊。我在外工作,是吃国家饭的人。特别是后来我当了副县长,当我进门叫一声爷,给他递一根烟,打火点着,再给他敬一杯酒,他会很高兴,认为他抽了县长孙子发的烟,喝了县长孙子敬的酒,别提心里有多舒坦了,好像这个年过的一下子上了档次。
有一年,大年夜,天上飘着雪花。瑞雪兆丰年,更增加了喜庆的气氛。在一片爆竹声中,我出发去“转门子”了。
这一次,我不但完成了“规定动作”,门子里该转的一个不少地都转到了。而且还完成了“自选动作”,我到村上两位年过九旬的老寿星家里及平时和我父母关系好的几户人家也都转了。
等我回到家里时,已经半夜了,我头上、身上和手里端的碟子里都落满了雪花。母亲一边接过我手里的碟子,一边赶忙给我拍打身上的雪花。心疼地问我,咋回来的这么晚?听我说明原因后,母亲高兴地夸我,说我娃这事做的好。
再后来,父亲因病去世了。母亲年龄也大了,每年冬天,我都把她接到城里过冬。每年都是大年三十回去给先人上个坟,给大门贴上对联,把家里卫生打扫干净,就回城里过年了。
从此,我也再没有转过门子了。
一次,我曾听村长说,村里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过年也不一定回来。许多老人都去城里照管孙子,也在城里过年了。虽然现在村里街道都打了水泥路,安上了路灯,出行方便多了,可在农村过年的人却越来越少,“转门子”的习俗也淡化了,“转门子”的人也不多了。
紧接着三年疫情,不准相互走动,“转门子”就基本停止了。
今年,疫情已经过去了。眼下小年已过,浓浓的年味弥散在大街小巷,再有几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对着老家的方向,心里在想,今年过年老家会热闹吗?大年夜“转门子”的习俗会再次回归吗?
想到这里,心中泛起了一种淡淡的乡愁。
作者简介:王满院,陕西乾县人,退休干部。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世界文学》签约作家,曾在多家网络平台和报章杂志上发表散文《五毛钱》《农校记忆》《爷孙不了情》《祭父》《乾县刮过的龙卷风》等。愿与文朋诗友相互交流,以求思维提升,文笔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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