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年,无家可归
侯俊英
年又来了,大脑一片空白。
一丝不安和恐惧,掠走了所有的情愫和思绪。心情也突然的忧伤、惆怅、无精打采,空虚、茫然、郁闷无聊地碎了一地。
虽说已立春到了六九,但仍感到风寒霜打,冰冷刺骨。感觉自己像一只无家可归、生无可恋的流浪猫,蜷缩着躲在一个狭小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哀鸣悲泣;孤独无依谁人怜,形单影只怯凄凄;睡眼惺忪不成眠,浓浓年味全不知。
三个年头了,年都是在悲伤痛苦中度过。先是婆母去世,年就被泪水彻底打湿。
婆母去世的第一年,尚有公爹健在,还要强打着精神,早早回家过年陪伴着老人。为了给公爹“面子,”煎炸烹炒一样也不敢落下,唯恐老人“触景生情”想起婆母而伤心。但是无论做什么样的“美味佳肴,”总没有婆母在世时的“山珍海味。”然而,公爹在,家还在,还有牵挂,还有念想,还有义务和责任。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两年。二0二二年的腊月初八,公爹也突然走了,年也就跟着去了。
婆母公爹的相继离世,原本温馨得家散得一败涂地。低矮的土坯房也垂下头哭泣,杂草丛生的短墙在寒风中发出哀嚎;门前那棵银杏树凋谢了茂密的叶子,留下的只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细细的枯枝。林家小院的天塌了下来,从此不再有原来的样子。
婆母公爹在世的时候,那是何等的祥和美满,欢天喜地啊。
每逢过年,腊月二十几,公爹就开始张罗着给孙子们买鞭炮、摔炮,扑啦鸡及购置各种年货。鸡鸭鱼肉装地盆满钵满,一捆一捆的新鲜蔬菜泛着绿色的光泽。从小“鬼点子”就多的二弟,还把一大整块的猪肉,用大把的盐搓一搓,再拴上绳子,高高地挂在院里的枣树枝上,说是风干了,等年三十中午炖大锅菜放上,别有一番风味。
腊月二十八开炸锅,是婆母的“法定”日子。这天一大早,我们妯娌仨都拿出“看家本领”和拿手的厨艺。切菜的切菜,剁肉的剁肉,刮藕夹馅洗鱼。不一会儿功夫,各种食材都变成了半成品,就等“下油锅”了。掌锅,可是我最得意的手艺。系上围裙,戴上套袖,把藕合、地瓜合,裹上面糊放到滚烫、冒着泡的油锅里,美滋滋地瞧着它们,倍受煎熬地翻滚着,并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等它们变了“脸色,”由白色变得黄橙橙,就拿笊篱从油锅里打捞上来,放到早已备好的瓦缸和瓷盆里。两缸一大盆的战利品,一上午的时间完美收官。
午饭后又是一番忙活,年夜饭的饺子一盖垫一盖垫地摆得整整齐齐。
年除夕和年初一,是最欢快的两天。炒上几个硬菜,斟满美酒。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小酌,并边吃边唠嗑。你说说一年的开心快乐的事,他啦啦孩子们的学习成绩和成长点滴。妯娌几个就拿漂亮时装当话题,穿什么好看,着什么时髦。当下那种颜色最流行,那种款式最时尚。话匣子一打开,就没有短路的时候。婆母公爹总爱回忆年轻时候的往事,喜欢聊聊以后的日子。叮嘱一下子孙们,一切都要好好的。
婆母公爹看着满堂子孙后代绕膝而坐,乐得合不拢嘴。满屋子欢声笑语环绕,满院子鞭炮噼啪作响。
年味十足,幸福满满,甜蜜爆棚。
三年中,这一切美好化为灰烬。
婆母公爹走了,魂牵梦绕的家没了。
过年不想回家,也已无家可归。

作者简介:侯俊英,热爱文学,热爱生活。喜欢观察人生百态,记录心历路程。人生格言: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