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 年(散文)
拜年,是中华民族过年传统习俗,喜庆氛围浓厚,文化内涵深髓。
拜年向来是华夏儿女过年的重头戏,大江南北、黄河上下风情各异。陇中各地,自腊月二十三小年,空气中就弥漫浓浓的年味,到了岁除,各家各户在一系列传统习俗中满怀激情喜悦地酝酿年的味道。正月初一,“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人们在喜庆祥和中拜年恭祝,通常初一拜本家,初二拜岳舅,初三及后拜七姑八姨、师长邻里、亲朋好友,直至正月十五。拜年要带礼品,由点心、饼干、糖果到糕点、盒装牛奶、烟酒茶叶之类,随着人们物质、精神生活水准不断提高和居住方式变化,礼品种类五花八门、日益丰富,品质也趋时尚高档,注重情意,更具个性、品味性、实用性、功能性,诸如各类电子品、保健品、书画器物及按摩椅、洗碗机、智能洗脚盆甚至“红包”等。拜年方式也与时俱进、随意多元、便捷实惠,从脚步丈量、笔墨纸香、车轮载情到指尖表意,但最在意的家人、亲朋还是登门拜年,显得更为庄重、意诚、情浓。留不住的是外形承载,留得住的是饱满人情,人们在拜年中拉近心的距离,增进人的感情,正所谓“以联年谊、以敦乡情”。自古及今,人们都十分重视拜年习俗,“衣冠拜元旦,樽俎对芳辰。上下二百位,尊卑五世人。排门乔木古,照水早梅春。寒事将消歇,风光又一新”把当时大家族二百多人互相拜年习俗写得有声有色。
我出生在陇中偏僻山乡一个大家族,只曾祖父后代现近三十家上百人。记得爷爷在世时,拜年从腊月三十午后就拉开序幕,爸爸好不容易打发完书写春联、神牌的庄间人,指示儿孙贴对联、沏热茶斟奠酒备香表,待妈妈和大嫂烹饪好桌献,我便提上点着煤油灯或蜡烛的罩灯走在最前,大哥端着神牌香表茶酒随后,爷爷拄着拐棍紧随,爸爸及儿孙们跟随,到大门外两三百米路口跪地行礼,在鞭炮声响中将本氏门中“三代宗亲”恭请于上窑正堂八仙桌上;爷爷主持、爸爸辅助焚香、献饭、撒筷、摆贡品、双膝跪地烧表、奠茶、酹酒,我们兄弟侄儿依次跪地聚精会神静候;行完规程,爷爷说:“暂给先人磕头。”于是,大家同时一起五体投地连磕三头,“暂行了!”爷爷说着便上炕正襟危坐,爸爸、叔叔齐声:“给爸爸拜个年!”随即稽首作揖,诚心诚意、庄重严肃,爷爷应道“暂好!”接着,我们兄弟依次给爷爷、爸爸、叔叔稽首拜年,侄儿们给太爷、爷爷还有我们兄弟逐个拜年,系列礼仪结束,都开始品尝妈妈烹饪的美味佳肴。
初一,拜年更有韵味。黎明即起,洗漱洁净、穿戴整齐,给“先人”沏茶献饭后,爸爸给爷爷、我们兄弟给爷爷爸妈依次磕头拜年问好,人人脸上洋溢着年的喜悦与幸福。不待爷爷和爸爸的罐罐喝罢,拜年来的亲方伯叔、兄弟、侄子们纷至沓来,各路人马到齐,大伯和爸爸主事共祭先祖礼毕,晚辈们依次给长辈逐个磕头拜年,只听得“二爸过年好,给您拜个年!”,“二爷过年好,给您老人家拜年了!”“二太爷过年好,给您拜年了!”,“暂好!暂好!”……,在一阵阵问好和一声声应称中,满屋半院一辈接一辈此起彼伏跪拜,在庄严而热闹的场面中受到熏陶。最忙乎的还要算妈妈,既要接受拜年,又要烹饪饭菜,那贫困年代,自家旱地生长的白萝卜、绿萝卜、红萝卜、甜根、洋芋、白菜等用自家的猪鸡肉、胡麻油烹调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地道可口,再加涂鸡蛋炒粉条等,是一年到头最盼望、最好吃、最奢侈的盛宴,虽则妈妈整天离不了灶台顾不得吃喝,只要大家吃香吃好吃高兴,就有了满满的获得感、自豪感和幸福感。
日子富裕了,爷爷却走了,大伯和爸爸成了家族的主心骨。每年初一,六七十岁的叔父们都要在“先人”供桌前毕恭毕敬给大伯、爸爸和妈妈拜年,还叮嘱我们:“有老了尊老,没老了尊大。”被尊抬的妈妈率儿媳在厨房里忙个不亦乐乎,大显烹饪手艺,七碟子八碗,拿过年最好的美食招待大家,以显大家风范;大伯和爸爸还要当众表扬年内为家族、家庭赢得荣誉的“先进代表”,同时毫不留情地责问、批评个别品行不端、治家无方造成不良社会影响的“反面典型”,并责令其承诺表态,向善向好,令人敬畏,晚辈们深受教育。
时代美好了,爸妈、伯叔却接连走了,儿孙们一家家乔迁陇中各城和新农村过上幸福美满生活,拜年习俗也在与时俱进、传承改良,每逢过年,都还是怀着感恩带上祝愿给长辈、亲戚朋友拜年问好,互致祝福,分享幸福美好。今年之年,遭遇新型冠状病毒袭扰,电话、微信拜年更显得亲近关爱、情深意厚。
拜年是华夏文明中礼仪文化的延续,是中华民族孝道文化的演绎,是整合家庭伦理关系的良好民俗,相互表达美好祝愿,拉近加深亲情友情。但愿人们在拜年的孝道礼仪中、声声祝福里和美、幸福,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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