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年,穿花袄
侯俊英
过年穿花袄,是女孩子最开心、最美好的事情。
进了腊月门,就眼巴巴地等着盼着。
家对门的供销社里,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去看看花布进来了没有。
是啊,一件棉袄穿一冬天,早已经脏烂得不成样子。磨破了袖口和胳膊肘,全都打上了补丁。大襟上面全是白粥疙巴,冷风一吹,像“铁打”的一样硬邦邦的。色染的“枣红”粗布棉袄,颜色退了大半,没等到过年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个穷困潦倒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太窘迫,太无奈。
三毛钱一尺的碎花棉布,也要积攒大半年的钱,才能买上五尺一件棉袄的布料。那个年代,攒点钱也非常的不容易。只有靠着拾柴晒青草,拔菜喂猪。
等到进了腊月门,跟着爷爷,把晒干的青草和养了一年的猪,送到城里的集市上,卖上个几十块钱。那腰包一鼓,感觉很富有,很富有。
赶集回来进了家,就从爷爷那“血掖子”里掏出两元钱,拉着奶奶去供销社。挑自己最喜欢的花色布料扯上五尺,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一路小跑地,到邻村大姑家住一晚。第二天,一件新花棉袄妥妥的完成。
舍不得穿,真的舍不得穿。小心翼翼地放在枕边,每天都拿起来欣赏一遍。可盼到年初一了,一大早的醒来忙不迭地穿在身上,那个高兴,那个美啊,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说起碎花细布,又让我想起本村小谢庄的姨奶奶,和姨奶奶亲手织的花格子棉粗布。姨奶奶心灵手巧,勤俭持家。因为家里孩子多,每人一件细布棉袄要花很多的钱。所以,姨奶奶就用自制的、简易的纺车纺线。再买来颜料,把棉线染成五颜六色。用细密的竹筘(杼)把纬线打紧,用梭装好经线。低矮的偏房里,就传出土织布机咔嗒咔嗒的响声。不几天,红白相间或蓝白相间的花格子布,足足有二三十尺。姨奶奶总是第一个想到我,挑几尺没有一点瑕疵,色泽鲜艳的留着给我。
姨奶奶亲手织出的花格子粗布,质地厚实耐穿,属于那个年代时尚新潮,一点儿也不比平面细花布逊色。
有一年,奶奶就用姨奶奶送我的花格子粗布做了个长及膝盖的大花袄。穿在身上,就像三十年代上海滩美女的旗袍一样漂亮。同龄的小姐妹儿,煞是羡慕啊,“众星捧月”似的陪着我耍玩。
奶奶宠我,姨奶奶疼我,我好像躺在蜜罐儿里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时候的记忆大都模糊了。但过年的花棉袄却刻在骨子里,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花棉袄,温暖幸福了你一辈子。

作者简介:侯俊英,热爱文学,热爱生活。喜欢观察人生百态,记录心历路程。人生格言: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