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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恒长篇小说《大东路》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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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背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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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尖利的呼啸声撕裂头顶上的空气，炮弹雨点般地落下来，“固若金汤”的国防工事被炸得七零八落。304团奋死抵抗，击退日军一轮又一轮的进攻，阵地前沿尸积如山。陈天鹏弯着腰，沿着狭长的坑道向前跑动。一营长迎上前来报告敌情：“日军攻势凶猛，我军伤亡惨重。”陈天鹏神情冷峻：“304团誓与阵地共存亡，后退一步者就地枪决！”
入夜，一股日军悄无声息地钻过防线，摸到距离304团团部几十米的地方。团部设在一座地主老财的大宅院里，战斗还未打响，地主老财就带着一家子老小跑路了，空置的大宅院成了304团的指挥部。
敌人迅速逼近，留守团部的只有一个警卫连。团部作战室里，每一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陈天鹏双目圆睁，一脚踢翻身边的凳子，操起大刀就往外冲。这个浓眉大眼的湘西汉子自幼习武，最爱玩大刀，每当发生白刃战，第一个挥刀冲杀的就是他。参谋长冯家驹急忙上前阻拦，虎着脸道：“老陈，我可得提醒你，你是一个指挥员，你的作战位置在团部，不要动不动就耍大刀！”为了这档子事，哥俩曾经脸红脖子粗地吵过好几次。
陈天鹏绕不过去，却压不住热血冲顶：“祁子午！”“到！”警卫连长祁子午心领神会，一个箭步冲出大院：“给我打！”早已严阵以待的警卫连一齐开火。几个月前，警卫连换装了清一色的美式冲锋枪，火力是“中正式”的好几倍。密集的子弹如同疾风暴雨，一下子将偷袭的日军打得晕头转向。原来，这股日军并不知道大宅院里驻扎着什么人，他们是误打误撞摸上来的。前面的日军纷纷中弹倒地，后面的日军一下子炸了窝，撒开丫子就往回跑。跑到山腰子上，碰巧发现一条环形壕沟，小鬼子在慌乱中来不及多想，一个个扑通扑通地跳了下去。环形壕沟是304团的预备阵地，预备队早已顶到前面去了，留下来的环形壕沟恰好成了这股日军苟延残喘、负隅顽抗的掩体。
缓过劲来之后，日军的几挺歪把子机枪立刻嚎叫起来，子弹在壕沟正面结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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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子的数挺机枪全部集中在正面，这是一种顾头不顾腚的打法，说明这伙鬼子惊魂未定，背面定会留下空档次。陈天鹏观察片刻，果断下令：“一排佯攻，从正面牵制敌人，二排三排准备大刀！”未等日军反应过来，几十把明晃晃的大刀已经从背面杀了上去。
月光之下，刀光闪烁，阵地上传来连续不断的惨叫声。在遭受一顿突击杀伤之后，日军指挥官嘶叫着跳出战壕，指挥余下的鬼子展开极为凶狠的反扑。
阵地上刀光剑影、吼声如雷，双方搅成一团，大刀与刺刀相互撞击，发出尖利和刺耳的声音。陈天鹏一把大刀上下翻飞，左劈右砍。一个老鬼子挺起刺刀向他猛刺，陈天鹏大刀抡圆，呼的一声磕向老鬼子的三八式，老鬼子虎口发麻，长枪几乎脱手而出。老鬼子欲待挥枪再刺，陈天鹏抢上前去，大刀往上一撩，老鬼子的半边脑袋就不见了。
小鬼子的刺杀技能强，不惧白刃战。但三八大盖的枪身长，一刺不中则须抽枪回头，所以最怕贴身砍杀。警卫连人手一把抗战大刀，这种大刀前锐后方，刀身宽厚，便于贴身砍杀。
其实，军中的老兵都知道小鬼子最难打。日本人崇尚武士道精神，他们从入学的第一天就接受军训，到了高中毕业，他们的枪法、刺杀和身体素质均可达到相当熟练的水准。入伍后，其单兵作战能力更进一步，二战战场上的苏军、美军都不敢和日军拼刺刀。不过，日本人忌讳掉脑袋。他们担心被砍掉脑袋就会变成无头的鬼，下辈子没法投胎。据说，关东军为了对付29军大刀队，专门打造了一种铁护圈，士兵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铁护圈戴在脖子上，以防梦中被砍掉脑袋。
陈天鹏的刀法源自湘西苗刀，早先唤作春秋刀法。出刀之前不动如山，一旦发动则势若脱兔。连劈了两名鬼子之后，陈天鹏又磕飞了另一名老鬼子的长枪，老鬼子步步后退，欲待绕开这把最凶狠的大刀。陈天鹏追尾劈杀，老鬼子连忙回枪反刺，哪知慌乱中一枪刺在树干上，刺刀拔不出来。情急之下，老鬼子抬脚飞踹，肉腿对大刀，完全就是送菜。陈天鹏刀走弧线，“扑哧”一声，老鬼子的一条腿飞了出去。
十几分钟之后，这股日军再也支撑不住，开始择路溃逃，但已来不及了。一营长率领大队人马从背后包抄上来，前后夹击，将这股日军尽数歼灭在山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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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指挥部，陈天鹏满脸是血。
冯家驹急火攻心，大喊：“卫生兵！”
陈天鹏随手在脸上一抹，将血水甩在地上：“这不是老子的血！妈ma的，小鬼子居然钻到老子的眼皮底下来了，是谁他ta妈ma的放进来的！”
作战科长：“这是一支日军敢死队，是从303团与我团一营阵地结合部钻进来的。”
陈天鹏大怒：“钻进来的？他ta妈ma的怎么就钻进来了！命令一营立即堵住这个缺口，再出问题叫他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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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304团阵地成为敌我两军争夺的焦点，一连被打残了。此时，预备队全都顶上去了，警卫连也在往前顶，团部只剩下一个警卫排，其余的都是文职人员。
陈天鹏脸色铁青，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望远镜察看前线战况。
忽然传来一道尖厉的破空声，“轰！”一发炮弹落在院子当中，泥土飞溅。一个黑影冲过来，猛地一下将陈天鹏扑倒在地。陈天鹏被摔得不轻，心里大为光火，爬起来就要骂娘，抬头一看，扑倒他的人是自己的亲弟弟陈中超。他抖了一把身上的泥土，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下去，吼道：“乱来，待会儿再和你算账！”被人这么狠狠地保护，他觉得太没面子。
陈中超没说话，转身跟着警卫排走了。
警卫排接防一连阵地，面对日军连续不断地猛攻，不到一天时间，警卫排只剩下了三个人：排长、豆子和陈中超。排长的腿被炮弹炸断了，绑在伤处的绷带已经变成黑色。排长靠着坑道坐下，摘下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口，然后递给陈中超。陈中超接过水壶，仰起头来喝了一口，又把水壶递给豆子。看着剩下的两个士兵，排长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待了一会，排长忽然笑了：“好小子，都干得不错！”但他很快又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你们都给我听着，团部已经没有预备队，没有人支援我们。但是，我们必须守住这块阵地，谁他ta妈ma的怂包，老子叫他吃枪子！”
“跟小鬼子拼了！”平时少言寡语，看上去有些腼腆的陈中超打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
陈中超二十出头，身材高挑，比兄长陈天鹏高半个头。两年前，陈中超要找兄长当兵，老爷子不同意。陈中超软磨硬泡，愣是把花木兰从军的故事搬了出来，老爷子胡子都气歪了：“那是个娘们，你一个男人学什么花木兰！”无奈小儿子的主意已定，任那老爷子怎么骂都不管用。
陈天鹏去读黄埔军校的时候，中超只有五六岁的光景，对这个小弟，他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记得他爱哭，像个妹子家。不想十几年过去，“妹子家”居然长成了彪形大汉，而且一身武艺。兄长看他外形俊朗、身手敏捷，心里喜不自禁，寻思着将他放到团部警卫连去历练历练。没想到在警卫连两年，陈中超军事技能进步神速，更兼其从小练武，深厚的武术功底使其在军中格斗比武大出风头。
深夜，枪声渐渐停歇下来。陈中超抖掉一身泥土，将阵地上的手榴弹搜集到一起，两颗三颗地捆成扎。做好了这些，他就蜷缩在坑道里打盹。忽然听见一阵的声响传来，陈中超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只见无数的黑影向阵地扑来。“敌人！”陈中超抬手甩出两束手榴弹，先给对方送了一个见面礼，紧跟着一个驴打滚，拽过一挺轻机枪哒哒哒哒横扫过去。
排长那边的重机枪也响了，紧接着豆子的机关枪也响了起来，三挺机枪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封锁线，锁住了鬼子偷袭的线路。小鬼子死伤惨重，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陈中超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回头看去，只见排长一动不动地趴着，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射击姿势。他猫腰跑过去，叫道：“排长，敌人被打退了！”排长没有回话，陈中超仔细一看，排长左胸中弹，已经不能动弹。豆子也顺着坑道跑过来，手忙脚乱地拿出绷带给排长止血。排长的嘴唇轻轻地动了一下：“不用了……我不行了，你们一定要守住……”话音戛然而止，只见排长头一偏，人就没了。
豆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看着豆子那张稚气的脸，陈中超对他说道：“豆子，趁着鬼子打盹的机会，你立马赶回团部，向团长报告这里的情况。”
“……”豆子收起哭声，困惑地看着陈中超。豆子是个娃娃兵，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刚刚进入阵地时，他吓得趴在坑道里不敢抬头，谁也拽他不动。排长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又给了他一个栗壳子：“胆小鬼！趴好点，别抬头。”豆子嗯了一声，果真就在坑道里趴了一整天。直到战友们一个一个都牺牲了，他的胆气才爆发出来，抱起一挺机关枪不要命地扫射。
陈中超拿出老兵的资格向他下令：“豆子，我命令你立即返回团部，请求支援！”其实，他非常清楚，团部已经派不出一兵一卒，但他希望这个娃娃兵能够活下去，给警卫排留下一颗种子。“嗯。”豆子似乎听明白了，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跑去。哪知刚刚转过山脚，一颗流弹飞了过来，豆子一个筋斗栽倒在地。
陈中超的脑袋嗡的一声，几乎就要炸裂开来：“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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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午夜过后，一个小队的日军摸了上来。陈中超死死地盯着那些鬼鬼祟祟的黑影，直到他们抵达眼皮底下，这才扣动重机枪的扳机。在大口径机枪子弹的撞击下，日军士兵的身体几乎腾空而起，眨眼间倒下一片，后面的日军魂飞丧胆，翻身而逃。
警卫排阵地枪声稀落，陈天鹏派了一名姓杨的文职参谋过去查看情况。杨参谋来到阵地，只见坑道里堆满士兵的尸体，整个阵地只有一个活着的士兵，一张脸被烟火熏得黑乎乎的，唯独两只眼珠子翻着白色。
杨参谋把他从土堆里扒拉出来：“你没事吧？”
土堆就是最好的掩体，窝在里面很安全。“报告杨参谋，我没事。”好好地被扒拉出来，陈中超没好气地回道：“你来这里干吗？”心想你一个文官，这时候到阵地上来，简直就是碍手碍脚。
“嘿，你说我来干吗？”杨参谋不高兴了。
“日军随时都会发动进攻，你赶紧走。”陈中超补了一句。
“你说什么呢？”杨参谋有点窝火：“我是来增援你的！”
“增援我，就你一个人？”陈中超哭笑不得。
“少废话，我们一起干！”杨参谋拿出上级的架子，狠狠地凶了一句，然后开始搜集阵地上的枪支弹药，一堆一堆地码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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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中超愣了好一会才转过筋来，索性把那些零散的手榴弹三个五个捆成一扎，趁着夜色将手榴弹弄到阵地前方的峭壁之下，然后抽出工兵铲松土、挖坑，把成捆的手榴弹埋下去，再将引线抽出来连接到一根绳子上。做完这些，陈中超侧过身去打量那些变了样的土堆，脸上忽然现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东方泛白，杨参谋突然大喊：“有敌人！”陈中超一个激灵弹了起来，狠狠地扣动手中的扳机，马克辛重机枪“突突突”地响了起来，偷袭的小鬼子压在峭壁之下。峭壁是阵地的前伸部分，若是顶着子弹翻越峭壁，势必成为对面的靶标。带队的老鬼子久经沙场，趴在峭壁底部不敢妄动，这是射击的死角，子弹不能转弯。老鬼子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他侧耳细听，上面只有两挺机枪在扫射，老鬼子长出一口气，扫了一眼趴在身边的士兵，示意众人耐心等待机枪换弹夹的时刻。
这时候，陈中超拉动手中的绳子，几十枚手榴弹突然发生连环爆炸。老鬼子做梦都没想到肚皮下面会有炸弹，一通爆炸过后，峭壁之下一片哀号。老鬼子满脸是血，气急败坏地带着另外两名鬼子翻过峭壁，怪叫着扑向阵地。“来得好！”陈中超大喝一声，抄起一把长枪迎上前去。陈中超在狭窄的坑道里闪展腾挪，一把刺刀神出鬼没，不一会就将两名老鬼子放倒在地。
杨参谋被老鬼子指挥官逼得连连后退，身上连中数刺。就在这时，一股强风从背面杀来，老鬼子指挥官慌忙回身迎战。杨参谋奋起神威，看准机会一枪刺入老鬼子的背心。
“哈哈！”杨参谋发出一声长笑，忽然间“噗”地吐出一口黑血，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杨参谋！”陈中超抱起杨参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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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阵地再次成了陈中超一个人的战场。
环形阵地是中国守军的一大发明，日军炮火覆盖过来的时候，环形阵地后半部可以成为守军最好的隐蔽场所。一阵猛烈地炮击过后，前沿阵地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日军蜂拥而上。就在这时，峭壁下面的手榴弹开始爆炸，重机枪如同狂风卷地，将日军打得七零八落。
下午，所有的弹药箱都变成了空箱子，陈中超扒开浮土，找到了一把刺刀。看着倒在坑道里的战友，他拿过一把打光了子弹的长枪，默默地上好刺刀，准备最后一搏。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好想睡觉。他拍打自己的脑袋，拼命地驱赶瞌睡。他缓慢躺在牺牲的战友身边，感到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在杀敌的战场。他想起了家里的父母，想起了河滩上的二亩地。
一名通信兵跳进坑道，向他传达命令：“放弃阵地，返回团部。”陈中超呆呆地看着通信兵，他发现自己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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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中超抱着一挺轻机枪回到团部，双腿一并，向陈天鹏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团长，警卫连陈中超归队！”
整个警卫连都打没了，没想到自己的兄弟却能够活着回来，陈天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激动得浑身发抖：“中超，你是好样的，好样的！”
陈中超多处负伤，包扎在伤口上的纱布全是泥土，但他完全没有痛的感觉。站立片刻，他突然发出一声干号：“排长死了，豆子死了，杨参谋也死了，他们都死了！”
陈天鹏抓住他的双肩：“好男儿流血不流泪！日寇凶残，我们的战士每一天都在流血牺牲、为国捐躯，他们都是英雄，他们死得值！”
过了一会，陈天鹏接通师部电话，亲口向师长报告陈中超在最后时刻，孤身一人坚守阵地的战斗过程。师长听罢大加赞赏：“这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是孤胆英雄，我要为他请功，要向全军通报他的英雄事迹！”过了一会，师长又把电话打回来，宣布提拔陈中超为警卫排少尉排长，奖赏法币500元。这个提拔，越过了上士、班长、副排长，连升四级。500元法币也是一大笔钱，当时的猪肉只有二毛钱一斤。
不过，刚刚放下电话，102师便接到了向河西撤退，增援岳麓山的命令。
日军数度进攻长沙，一共发动了四次长沙战役。前面三次战役，第九战区司令官薛岳创造了固守城市、外线策应“天炉战法”，打得日军落花流水。哪知第四次长沙会战，日军集中优势兵力前后夹击、各个击破，第九战区三十万大军措手不及，瞬间土崩瓦解。一夜之间，薛岳将军的“天炉战法”被打得粉碎，长沙成了一座孤城。
因为遭受长沙守军的顽强抵抗，日军决定绕过城区，西渡湘江攻击岳麓山。
岳麓山一旦失陷，长沙便将无险可守。第四军军长张德能急调102师抢渡湘江，增援岳麓山。哪知薛岳司令官自忖饱读兵书，要学那项羽“破釜沉舟”，湘江水域的船只早已载了辎重驶向后方，浩瀚的江面只有几艘可怜兮兮的小火轮。102师奉命撤出城区阵地，千军万马拥塞江岸。官兵争渡，大批士兵泅渡溺亡，江面浮尸数以千计。
张德能手忙脚乱，以数挺机枪开路，方才得以乘上小火轮先自过江。
几天几夜未曾合眼，抵达岳麓山后，张德能倒头大睡，炮弹在身边爆炸也听不见。大军群龙无首，不自觉地向南溃退。公路上人流滚滚，军民抢道，相互挤撞，日军战机闻风而至，贴着地面狂轰滥炸。
304团拖后掩护，一路激战来到江边，被同步赶来的兄弟部队冲得稀里哗啦。日军追尾攻击，架起重机枪交叉扫射，江边部队被打成了一锅粥，完全失去了控制。陈天鹏被裹挟在溃兵之中向南狂奔，这个时候，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所有的人都在奔跑，只有跑得快的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兵败如山倒，岳麓山陷落，长沙陷落。
102师残部一路向南，退到邵阳地界时，这支相当能打的虎贲之师仅仅剩下700余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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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9月团结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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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