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读迟子建《一匹马两个人》

鲁海

“一匹马拉着两个人朝二道河子走。马是瘦马，车上拉着的是一对老夫妻……”迟子建的短篇小说《一匹马两个人》语言朴实，贴近生活，具有强烈的画面感，读来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无疑是一部悲剧故事。文中一共涉及七八个人物，明显的受害者就有四个：薛敏母女、胡裁缝、混账儿子。一个强奸者，三个被强奸者。被强奸者显然是受害者，如果说强奸者也是受害者，那么只能是他自己害了自己。

那对老夫妻家的土鸡啄光了薛敏家刚出苗的菠菜。事情发生后，老夫妻答应赔偿损失，或者干脆把那几只可恶的土鸡送给薛敏家。可薛敏不依不饶，硬是要她家的菜地里一夜之间长出同样的菠菜。蛮横无理的要求激怒了老夫妻的儿子。他一怒之下，守着薛敏五岁的女儿把她强奸了。混账儿子锒铛入狱，薛敏丈夫受不了村里人指指点点，离家出走，好好的一个家破碎了。可是，薛敏并没因此而接受教训。她经常趁夜黑人静的时候，到老夫妻家偷粮食柴草，以此为报复。老夫妻死后，只剩下那匹孤独的老马看护他家的麦田，薛敏竟然带着女儿抢收老人家的麦子，并残忍地用镰刀割断老马的腿。这时候，混账儿子出狱了，在自家麦田里，薛敏母女抢收他家麦子的情景又一次激怒了他。混账儿子把薛敏女儿给强奸了。这是他因为强奸罪第三次入狱。毫无疑问，是贪婪害了薛敏母女。

混账儿子强奸薛敏，五岁女儿出门喊人求救，胡裁缝恰巧路过。胡裁缝作为见证人为薛敏报了案。出狱后，混账儿子在母亲的陪同下找胡裁缝做条裤子。胡裁缝随你怎么说，就是不肯给做，并扬言：“我从来不做脏裤子。”这无疑是对混账儿子的莫大羞辱。混账儿子趁机痛快地把胡裁缝强奸了。胡裁缝是个“脸朝外”的人，脸上挂不住，自杀身亡。由于再犯，而且后果严重，混账儿子从重判决，第二次入狱。胡裁缝误打误撞，事情本来与她无关。毫无疑问，是清高害了胡裁缝。

混账儿子三次强奸三次入狱，牢营之中度过青春年华，不仅毁了自己的一生，还给可怜的父母戴上了沉重的精神枷锁。毫无疑问，是愚昧害了混账儿子。

由此可见，贪婪、清高、愚昧都是需要代价的。那么，老夫妻、王木匠，还有那匹瘦马呢？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也是受害者。

面对薛敏报复性小偷小摸，老夫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采取了隐忍的态度。这种隐忍，使得薛敏变本加厉。

王木匠年轻时候就暗恋着那位胖女人，可始终没有向她表白。天黑的时候他到胖女人院子外，趁她倒洗脚水的机会，隔着篱笆墙悄悄看她一眼。胖女人死了，王木匠帮瘦老头埋葬了她。然后，到河里“洒泪去了”。瘦老头死了，王木匠埋葬了他，他在胖女人的坟头插上一簇野花，并许诺每年都来给她送花。王木匠以他的君子之风，牺牲了一生的真爱，不也是一种代价吗？

那匹瘦马，从小来到这个家，服务这个家，直到老眼昏花，一命呜呼。混账儿子二次入狱，他深知再也无法赡养自己的老人。于是，他把侍候老人的任务托付给瘦马。两位老人去世，瘦马独自跑到二道河子看护主人家的麦子，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瘦马是忠诚的，瘦马也为它的忠诚付出了代价。

写到这里，想起一个故事。一次，我的两个哥们到市里游玩。街上闲逛的时候，忽然过来一个提包的陌生男人。男人神秘兮兮地拉一哥们到隐秘处说：“我是某某服装厂的工人，偷出三十条裤子，给俩钱就卖。”为了证实他的话是真的，陌生男人从包里拽出两条裤子让哥们看。这哥们经不住诱惑动心了，掏出仅有的三百块钱。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分手了。同去的哥们见他支支吾吾，也没好意思多问。回到单位，这哥们打开包包一看傻眼了，里面除了那两件像样的裤子，其余全是破破烂烂。

由此可见，人世间的任何事物都需要代价。农民种地要付出劳动；学生要考出好成绩就得努力；打工者要赚钱就得付出辛苦……所谓幸福生活是奋斗出来的。那么，一切阴谋诡计、谎言陷害、坑蒙拐骗、卑鄙无耻……同样要应有的付出代价。

作者简介：鲁海，退休干部。爱好摄影和文学，诗歌、小小说、散文、札记等作品，散见于报刊，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