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响”，必有回响——观电视剧《繁花》有感
作者：洋漾
12月27日，《繁花》在央视八套播放。那晚，我第一次见到它的片名，觉得片名的字体太花哨，看了十来分钟，感觉情节有些乱，一种莫名的不舒服让我换了频道。过了两天，网上好评如潮，热搜榜上名列前茅，大家都说这是部炸裂的好剧，在一片褒奖声中，我又加入了《繁花》的观众行列。
《繁花》是2011年金宇澄老师，在“弄堂网”以“独上阁楼”为昵称，心血来潮写的帖子，连载了许多细碎故事，讲述了街头巷尾的稀奇桥段，实时接受网友的评论，交换心得，修修补补，于2012年发表在《收获》杂志上，2015年获得了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全书共31章，以两条时间叙事线展开，一条谈20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的故事，一条谈20世纪90年代的故事，两条叙事线交叉进行。小说里有三个主角（军人家庭出身的沪生、资本家家庭出身的阿宝和工人家庭出身的小毛），分别叙述了他们从小到大的故事。作者在碎片化的描摹中展现了一幅完整的上海人生活图景，深刻详实地映射出其背后的时代变迁：六十年代的少年旧梦，九十年代的声色犬马，叙事在两个时空里频繁交替，传奇迭生，延伸了关于上海的“不一致”和错综复杂的局面。
2013年11月份，也就是在长篇小说《繁花》出版后的半年，上海出生的香港导演王家卫找到了金宇澄，要求改编成电影，并向金宇澄买下了影视改编权，王家卫说：“侬写的，就是我哥姐的生活。” 金宇澄被打动。 2017年，王家卫开始了《繁花》的影视化工作。2020 年8月，电视剧《繁花》的官宣启动，仅隔三年，电视剧版《繁花》便出现在观众面前 。
当10年之后，电视剧《繁花》与观众见面，剧情里的故事已经跟原著没有了半毛钱的关系，金宇澄说“我这个人特别遵守业内和业外的规矩，我不可能去导一个剧或者去做一个电影，因为我不懂这一块，所以在这一方面我是完全听导演的……这个剧也是，我不会主动去说哪里不合适，因为这个事我是外行”。故此，王家卫则按照自己的习惯，拍出了他透过墨镜看到的繁花，抽丝剥茧，从整本书里摘出阿宝这条细长的线加以改编，最终把原著中数十年的故事，凝结成三十集的电视剧。王家卫做了面子，金宇澄就是里子。对读者而言，里子比面子重要；对观众来说，面子比里子精彩。所以说，电视剧与原著各自绽放，各自拥有不一样的烟火！
跟随着《繁花》里的剧情一集一集地发展，我也慢慢接纳了王家卫的风格，尤其是对他的低角度拍摄手法和用光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大量地运用光影、重叠，巧妙地营造出非常高级的年代感与怀旧风，画面之美令人陶醉。整部剧从头至尾都用暗黄色打造，每一帧构图都散发出电影般的质感，美轮美奂，让人沉浸其中。恐怕只有王家卫才敢这样，也才会这样。
到了1月10日，《繁花》迎来了大结局。真是：繁华落尽，时光变迁，黄河路上依旧人来人往，可剧中的主角却各奔东西。
看完《繁花》，沉寂下来，我产生了几点疑惑：
一、这部电视剧讲的是1979年改革开放后的上海吗？
尽管画面精彩，但年代感不真实。王家卫镜头下的《繁花》，不像是七十年代末的上海滩，更像是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滩：浓重的暗黄色基调，配上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加上侧逆光的运用，光影婆娑，视角陈旧，没有让人感到积极向上的状态，甚至连蓝天白云都很少见到。
二、无论是工厂还是饭店，总是太多的人，太嘈杂的声音，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当年是这样吗？
看着那种被欲望驱使下而产生的兴奋和激动，我在想：非要那么大喊大叫吗，不至于吧。那个年代的人哪来那样的思想格局，哪来那样的动作神情，哪来那样的相处理念。无论是在上海还是在深圳，都有点过于夸张。
三、剧中人物的言行、作派以及身上的服饰与那个时代有太大的出入，服装不仅华丽妖艳，而且还袒胸露背，那个年代有几人敢那么穿？
在那时的上海，作为改革开放的排头兵，上海最先实现了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过渡，当然会出现一些超前意识，但也不至于像《繁花》里表现得那样，让人瞠目结舌。
不过，话说回来，《繁花》在艺术水准上远远超越一般电视剧，绝对是国产电视剧的天花板，全方位地保留着王家卫的风格——重氛围和美学，轻故事情节。他运用大量的独白，正叙、倒叙、插叙混在一起，虽然显得有点凌乱，但却“美而不腻”。看完之后，一定会有人感叹：哦，原来电视剧也可以这样拍！
人们常说：时势造英雄！《繁花》正是讲述的那个时代，一个名叫阿宝的小伙子怎样在上海这片充满机遇和金钱的土地上，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角色摇身一变，成为了时代的宠儿。他心思活络，敢拼敢闯，凭借着聪明和才智，在那个人人都想往上爬的时代里，硬是闯出了一片天。
从阿宝的身上，我体会到：
一、思维决定出路，要敢闯敢拼，要胆大心细。
阿宝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不停地进化自己的头脑，把力气花在刀刃上，才能赢得财神的垂青。剧中有这么几句台词，非常经典：
“要看谁活得长，不要想着一步登天，要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
“心可以热，但头一定要冷。”
“机会面前人人平等，抓住了机会就有可能改变人生。”
“有主张、搞得定、摆得平，最后还有一点，要输得起。”
“口气不要比力气大。”
“目标从来都不遥远，一步步，一天天，只管全力以赴，剩下的交给时间。”
二，真诚待人，以情相交。
阿宝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对身边所有人都好。他为了还蔡司令拉他入股的情分，替对方默默背下黑锅；为了让汪小姐能升上科长，而努力做外贸；为了感谢玲子的异乡相助，帮她实现了开店的梦想；为了感谢李李告知他高仿的事情，在李李落难时出手相助……他因人情而起，为人情而活。就连爷叔也说，他是一个被人情套牢的人。
三，贵人相助，成事在天。
阿宝一生不曾亏欠过谁，所以在他需要时，总有贵人出手相助。1988年，上海“流行甲肝”，让板蓝根变得一包难求。阿宝也因此住院，在医院里，阿宝用一袋板蓝根帮了很多人。其中有一位受惠者就是来自日本的山本。他出院时递给了阿宝一张名片，并告诉阿宝以后遇到麻烦时来日本找他。之后阿宝做外贸生意时，在日本合作方那里遇到了麻烦，山本知道后，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帮阿宝获得了事业上的第一桶金，使他一跃成为了宝总。
岁月“不响”，必有回响。如果要问是什么支撑着《繁花》内在的价值表达，答案应是“不响”。“不响”在原著中出现了上千次，是这本书和这部剧的主旋律。在上海话中，“不响”表示不便说、不发声、不回答等丰富的含义，蕴含着千言万语、余味悠长的意境。
阿宝对“不响”的解释：“做生意先要学会两个字，不响，不该讲的、说不清楚的、没想好、没规划的、为难自己、为难别人的，都不响。”
王家卫认为，“不响”不是代表沉默，它是一种留白。
看完《繁花》这部电视剧已经几天，头脑中翻来覆去都是《繁花》的台词和场景，王家卫以他的镜头语言致敬那个特别的时代，而我则想说：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部繁花，每个人都可以在时代绽放。
“人生不能重新开始，但可以从每一个选择点重新出发。”
繁花落尽，真淳犹存。
作者简介：洋漾，本名杨静波，中华文艺学会高级会员，中华声动诵读协会会员，江苏省朗诵协会会员，江苏省散文学会会员，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南京诗词学会副秘书长，金陵好时光朗诵艺术团团长。作品在《中国诗歌》《中国汉诗》《中国家庭报》《渤海风》《三角洲》《扬子晚报》《江南时报》《江苏经济报》等报刊上发表。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