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导读:这是红榜作家陈海燕继《遗像前的怀念》追思散文后又一力作。文章在祭奠老伴逝世十周年的同时,也向社会和人们提出了一个令人思考的老年人失伴后如何生存生活怎样乐享晚年幸福快乐的问题。

遗像前的遐思
红榜作家/ 陈海燕
老伴,看着你的遗像,又想你了。翻开新年的日历,心被记录时光的数字惊悚盈满。生离死别,如同落叶悲壮,又像残荷凄美。十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一个人的时候,胸生云绕。仿佛在空荡的时光里寻找那些遗失的曾经。不是因为太多的思念,把你想起,只因失去的早已回不到那重现的光影里。许多时候,被诗笔构筑梦回的留痕,让情绪浸在含泪的夜色里,润华历经的一切。
你逝世一周年时,我写下这样一首祭奠诗:贤荆辞世一周年,满腹相思只自言。时近中秋明月候,泪珠独落遗像前。英灵已作蓬莱客,德范长留梦里仙。跌宕人生劳碌苦,长眠福地也清闲。还有那篇让无数读者看后泪奔的散文《遗像前的怀念》,我把真情实感,生活的失落烦忧无助淋漓尽致的向世人袒露了出来,撩拨出无数的同情与共鸣。
你的忌日是农历八月十二,每年临近中秋,在人们花好月圆度佳节的氛围里,我却在细水长流的平淡中,心怀安宁,品味孤独,静观人间冷暖。在你去世十周年时,我落寞神伤,又写了这样的诗句:中秋节又惹情伤,笑貌英容忆断肠,日月轮回思渺渺,阴阳相隔意茫茫。炎天酷热曾摇扇,冬夜严寒谁暖床?展纸投书深念寄,共随冥币化丘冈。诗写真情,诗写性灵。诗是生活的苦果,谁是生活的不幸者,谁就有条件成为有温情的诗人。
老伴,十年了,你的音容笑貌无时不在我脑海萦回,可是活在未亡人的世界里,一切都太现实,一辈子都听你拿主意的我,如今是多么无依无助。你不在,家里空荡荡的,每个角落里都充溢着孤寂。没有“气管炎”(妻管严),没有絮絮滔滔的“唠叨”反而不自在,曾经向往走出围长城的人自由自在,现在感觉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假象。这是命贱还是奴性或是别的,我不得而知。总之,在做饭买菜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时,失落感随时袭来,就像刚断奶的小孩,随时需要个妈,像半身不遂的残疾人,永远不能离开个看护。我虽出生贫贱,由于是长子长孙,父母长辈的骄惯使我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依赖和懒散习惯。有你的日子,家务从不问津,大男子主义要怎样的胸襟才可包容啊!和你患难与共三十多年,事事都是你吃苦在前,筹划在先,除了精心哺育呵护两个儿子外,对我也是厚爱有加,衣食住行都是你一手操持,让我在世人面前人模狗样看不出寒碜困顿。几十年的辛苦打拼,我们住上了新楼房,为两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娶了两个漂亮的媳妇,添了一个孙女三个孙子。儿子们都事业有成,各自有房有车,孙子们个个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孙女今年还考上了本科大学。如果你还健在,满可以含怡弄孙舒心地享享清福了。好人应有好报,苦尽甘来是应该坐享其成的。可生老病死,听天不由命,只剩下活着的人拒腕叹息了。
光阴似箭,一晃十年过去了。这十年里,我的身体还算争气。五脏六腑没大毛病,只在五年前午睡后头晕目弦差点摔倒了,被儿子违逆我意送进了医院,全面检查的结果竟是颈病引发的头晕,脑CT、核磁共振、脑穿刺、小病大治,搞得我真的卧床几天。没有请护工,儿子儿媳都有各自的工作,只能掐着点给我送饭看望一下,看着邻床的病友老头,有老伴日夜相守,心生羡慕,脑子里竟崩出,“床上挂吊瓶,滴滴鸣咽声。照护无老伴,孤寂辨晨昏。”的慨叹。还有一次是放开新冠疫情管控后奥密克戎病毒大面积流行时,半夜咳嗽不止,体温发烫,口渴难耐,独自晕头晕脑爬起来倒开水,找药吃时,才使我感到现实生活的恐怖。老来失伴,孤清难守是一方面,可人吃五谷六米哪能逃脱三病两痛呢?再说步入法定老人行列的人体器官,就像那超前服役的破船,随时都有抛锚的可能。一旦深更半出现点状况,真有点呼应不及。俗话说,满堂的儿女不如半路的夫妻大概是此时应景的写照吧。
人生在世,经历越多,感受越深。老年人,是一个有着正常心理和生理需求的群体,热心的乡邻和朋友深谙此理。经常劝我续弦并先后为我牵线搭桥。可我迟迟作不了主,下不了决心,也不敢冒然见面。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怕世人议论我不讲三从四德,人情凉薄,落下见了妹妹忘了姐姐的骂名,二是怕儿子媳妇们不想有个后妈走进这个家取代你的伴置,给他们添负担增麻烦生口角。再说我那微薄的退休金在物欲横流的当下能否有底气养得了另一半呢?我生懦弱,遇大事举棋不定,畏首畏尾的性格让重组家庭这件事就此延宕下来。遐想至此,我还是要替广大失伴老人说句心里话,老人的生活不应该被”清心寡欲“作为标准。忙忙碌碌大半生,晚年需要情感支撑生活,生活也需要关注,需要陪伴,需要爱情,也需要年轻人给予更多的理解和温度。
提笔至此,暮年余生该怎样度过,自已仍然没有一个决断。想法归想法,付诸行动仍很艰难。身在围城之外与走进围城在别人可以轻而易举,在我却有万里之遥。老伴,我该怎么办?你在天之灵能托个梦帮我拿拿主意吗?
2024年元月1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