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山枣树
文/张 勇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自己的家乡。对于家乡的记忆，或是说一些留恋，恐怕也是人人少不了、避不开的。
家乡使你留恋的地方很多，一座山丘，一片树林，一条山路，一条溪流，一座祠庙，甚至是一些荒坟，都会给你留下清切的影子。家乡使你回忆的事物也很多，某个缠了足的小脚老太怎样抽着旱烟袋拄拐杖走八字步，某个寡妇咋有别家汉子帮她砌猪圈的墙，还有李家长王家短妇人扎堆晒暖暖往还的蜚语，以及那家大姑娘在外面引回个帅小伙，疯狗咬了好人一些碎事，也是叫人偶一想起就像些活动片段回放一下。说到家乡的土特产，那就更叫你念想了，越是久离家乡在外奔忙的人，越是忘不了家乡的土特产，有时还馋得你直想流口水。
但这种土特产，却又并非是些珍贵名品，而是寻常人家日子里自产自做的东西。即以食物一类来说，家乡的萝卜烩菜许是特产之一，还有浆水豆腐、洋芋糍粑、包谷糊汤、炒干洋芋、甜酒等，也可以算是家乡的几种特产。此种食品，全在于地方风味的独特，还可进而以某种特产物品或食品传名在外，且不说地理上家乡是在什么位置，光叫人一听到某种物品时，心底里就不自觉地联想起那出产物品的地方来。还如，商州水煎包子、洛南豆腐干、山阳八大件、老商县十三花等，全都是。
说到山枣，家乡人又管它叫酸枣，野枣，棘子，多生于土坡、丘陵或沟谷疏林中，以野生为主，喜光、速生、适应性强。这种灌木类枣树，树干一般挺直，树皮灰褐色，分枝繁茂，暗紫褐色，叶子奇数复叶互生，呈卵状椭圆形，先端尾状长渐尖，基部偏钭。花杂性，有异味，枣子成熟一般在八到十月间。我家乡龙头沟口不远沿坡跟的河堤护坡边，就长着一溜这样的山枣树，大大小小有上百棵。据上年纪的人讲，沿护坡的这一溜山枣树，是当年学大寨搞农田基建时，把川道耕地中间老河改过来后专为护那一段坡堤移栽的，属当时的生产大队管护。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这一溜山枣树就与生生流动的河水作伴，一年复年地在那儿扎根繁衍着，树下也长满了参差不齐叫不全名的杂草野花藤蔓，一眼看去，更倒是像一幅原天然生态状旳山水画。河堤大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也见惯了这一溜山枣树，似乎把它当作一道观赏的景。虽说它比不得住家房前屋后或自留地边栽种的果木珍贵，但人们还是不轻易去砍伐，任由它跟着节气自在地生芽、发绿、开花、结果。只是到了挂在枝头的枣子有了成熟时，村里的老人亦或妇女小孩，才称个人的喜欢去摘一些。这或许可以推想到家乡民风的纯朴以及当下农村社会的情形来。若是放在繁华的城市道路旁（公园），或人烟稠密的地方，管护不好的话，那无论如何不会让这一溜山枣树自在生长的，大概不等枣子结到六七成熟，早就被一些好事者摘走了。留待成熟后再摘下来的情形，怕也不会有的。
家乡的山枣，性状近卵形，个头不大，表面黄棕色，稍有光泽，具不规则的皱褶，果肉薄，质硬而脆。摘几颗放进嘴里，倒是一身酸味，别有一番趣忆。它不像上市季节各水果摊、超市店摆卖的红褐色或棕褐色的脆甜可口的成品大枣，能轻松“浮获”味蕾。你们也许很以为怪，这普普通通的山枣，有什么值得不忘还要去说呢？我是觉得家乡这山枣特别叫人不忘的地方就是它肉质的酸和棕褐色不规则的皱褶外表。如果让我试着来解释的话，山枣的酸和皱褶的皮，许可以说是在自然环境下为保护自身才长着的吧！因为山枣树中，寄生杂虫甚多，鸟禽不时驻足，如果它生得甜脆嫩软，怕不待成熟早早就让虫鸟蛆嚼光了。
山枣的外皮虽然皱褶不规则，基部还有果梗痕，但它的肉酸却别有风味，用法上可以直接食用，也可酿果酒，还可以做小零食。营养保健价值也较高，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人体所需氨基酸，不论摘着鲜吃还是干燥了备用，都有行气活血、养心、安神的功效。
这山枣特别叫人不忘的是它的酸味。正像你摘食了它后酸味在口中久久不散一样，耐人寻思，而留下的回味，又可帮你理解有时不好拿捏的感受。人生旅途常常布满了荆棘，每个人又都是活得够味的主，生活到底是酸是苦是辣是甜，也只有在当时特定的环境里，时过境迁之后，回头再去咀嚼时，才可忽然地发现。普通一般地人对于甜总是觉得来的容易，也忘的很快，不比酸的味道，虽不能使人愉快，却足可叫人难忘。在社会生活里，道理也是一样，得意的事情容易忘记，酸辛的事情倒是留在头脑之中很难忘去。正由于此，家乡的山枣就给了我一种深深的印象了。
【作者简介】张勇，笔名訥言，1964年生人，热爱生活，喜欢悦读写作，陕西商州人，大学文化，政工师、经济师。《世界文学》签约作家，文化自媒体学人。《灞柳文苑》顾问。已有500多篇论文、散文、杂文随笔、报告文学等体裁文章在《陕西日报》《当代陕西》等数十家报刊平台发表。有20多篇论文、散文、杂文随笔及获奖作品入选《中国“八五”科技成果选（三卷）》《商洛文学·获奖卷（1978～2022）》等版本。出版有个人文集《案牍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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