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煤油灯(张积宽)
煤油灯见证了那段艰苦的岁月,给我的童年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20世纪70年代,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准噶尔盆地南缘的新安团场夜幕降临了,大家点亮屋里的煤油灯,一排排军营式土坯房的窗口,昏暗的灯光在黑夜里,给荒凉的大地带来一点点希望之光。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团场四周的排碱渠里,青蛙“呱呱”地鸣叫,热闹极了。路口的大柳树下,大家围在煤油灯旁,听上海支边教师陈老师讲故事。他从《创业史》《苦菜花》,讲到《暴风骤雨》等,讲得眉飞色舞、有声有色。讲到紧要处,他会说:“预知后事如何,请听明天分解。”而后他便摇着那把芭蕉扇子走了。
母亲在煤油灯下忙着煮猪饲料。火苗不停地跳动,这盏煤油灯在我家已经好多年了。母亲看看灯捻子,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架上大锅开始煮猪饲料。母亲把猪草倒进去,再添加一些麸皮、玉米粒慢慢煮。她坐在灶膛前的凳子上往炉膛里添柴火,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庞。
漫长的冬夜里,父亲把煤油灯点得亮亮的,小火炉也烧得旺旺的。我们坐在温暖的土屋里,心里十分惬意。父亲往炉灰里埋上几个红薯或土豆,等到食物的香气弥漫小屋时,我便迫不及待地掏出刚出锅的美食,大口咀嚼,美味在齿间流动,永远留在我的味蕾上。
母亲坐在灯下缝衣服,我趴在桌上写作业。煤油灯“吱吱”地响着,仿佛轻哼着一首歌,火苗稳稳地在灯捻子上燃烧。母亲缝补好衣服,拿起剪刀剪去烧过的灯捻子,灯光亮了一些,照亮整个房间。母亲把煤油灯移到我面前,柔声说:“灯光暗,费眼睛,抓紧时间写作业。”我“嗯”了一声,加快写字的速度。
有时,父母外出,屋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煤油灯一如既往地陪伴在我身旁,给我带来光明,为我赶走恐惧和寂寞。房间里铺满暖暖的灯光,给我带来一种温暖和惬意,煤油灯“吱吱”地吟唱光明,就像唱着一首欢乐的歌,把我带进甜蜜的梦乡。
如今,一栋栋楼房拔地而起,美观的居民小区也建成了,柏油路四通八达。父辈们当年“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梦想早已实现了。我家的那盏煤油灯早已掩埋在岁月的长河之中,化作了天上的星星,闪烁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每每坐在明亮的灯光下,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天空,我觉得,我家的那盏煤油灯还亮着,虽然灯光微弱,却一直温暖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