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榴花开(杨洪兰)
日前,父亲发了一张老家石榴树的照片给我,照片上石榴树枝叶茂密,满树的石榴花,红若丹,美似霞,掩映在浓淡相宜的绿色中,煞是好看。看着那棵伴我整个童年的石榴树,我又陷入了回忆中。
20世纪90年代初的农村还很穷,山东沂蒙山区的农村更甚。每年青黄不接时,有些人家会将荠菜、榆钱或者洋槐花掺杂在玉米面里,蒸窝窝头吃。但是生的榆钱、洋槐花不能多吃,吃多了会腹泻、腹痛。有一次我吃多了洋槐花,腹痛难忍。姥娘一边打发人去叫村医,一边用石榴树叶煮了一壶浓浓的水给我喝。村医来后诊治,称赞姥娘方法得当,处理及时。自此,那棵石榴树在我心中成了不一样的存在。
春天万物生发,石榴树也在寒风中伸出了嫩芽,几场春雨过后,油亮的石榴树叶就缀满了枝头。小时候的我,春夏之时特别容易口舌生疮,每次生疮吃不下饭时,姥娘就会去村里的小卖部买几把大米,混着石榴树叶熬粥给我吃。熬好的大米粥盛到碗里后,姥娘总会捏一粒糖精放到里面,再用筷子轻轻搅拌,直至糖精融化。等大米粥半温时候,我喝一大口,慢慢咽下去,一股淡淡的香气,让我嘴里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只余下丝丝的甘甜。
夏夜星空璀璨,石榴花自浓绿的叶子后面探出头,随着微凉的夜风轻轻地摇曳。姥娘在院子的石榴树旁铺一张草席,我跟姐姐躺在草席上看星空,听姥爷讲故事,姥娘就坐在一旁用蒲扇为我们驱赶蚊虫。
秋日天高云淡,又大又圆的石榴挂满枝头,有的表皮鲜红似胭脂,有的裂了口,露出晶莹剔透饱满多汁的籽。姥娘摘下一颗裂口的石榴,顺着裂口掰成两半,分给我和姐姐。我们摘下一粒石榴籽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汁液在口腔蔓延开来,我们开心地笑弯了眼睛。
冬季大雪飞扬,石榴树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里不停地颤抖。我与姐姐窝在屋里的土炕上,依然冷得流鼻涕。姥娘煮了一壶黄酒让我们喝了暖身子。身子暖了后,我们就在屋里唱起童谣,唱完之后两个人都开心地大笑。
时光荏苒,我离开老家已近二十年。如今,那个贫穷落后、物资匮乏的村庄早已变了样。父亲说,现在的老家修了公路,开了不少工厂,种地都是机械化,天冷的时候有暖气,天热的时候有空调,在家有互联网。买东西村里有超市,商品应有尽有;卖农产品村里有电商,有专人负责,不担心收款问题。
通过父亲的描述,我感受到老家蓬勃的朝气,相信老家的日子像石榴花一样,越来越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