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坛春秋情依依(之一)
文/郝蔚民
人的一生就像过河,无论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总是要淌过去的。
——题记
(一)感恩困苦中的薪火之情
那年头上师范读书,谁想着是去深造?
说一句大实话——纯粹是想脱掉身上的农民皮,毫无选择地获得一份安身立命的职业。你说是不是?
伟人发动的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到了末期,wm的家中一下子回来了三个高、初中毕业生,农活干不了,工作无着落,使父母的头上平添了许多白发。作为家中的长子一向被宠惯的wm,一九六八年国庆节后,拿起粗笨的农具走进了乡亲集体劳作的行列。正是丹桂飘香的深秋,金灿灿的菊花、沉甸甸的豆谷、硕大的玉米穗丝毫引不起他对春华秋实的喜悦。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劳动间息的短暂时刻,村上青壮年野蛮粗俗打闹游戏,动辄脱裤子“顶牛头”而生龙活虎,一会有人故作神秘之态“谁昨晚又去踹了寡妇的门挨了一砖头”绘声绘色,队里近乎痴呆的“便”,到河边的杨树林里拾柴火,叫管理人员“老祁”撵上了,情急之下把裤子脱到脚面上,把“老祁”吓得落荒而逃……,在大伙的戏虐地笑声中,获得了精神上的满足,队长一声令下干活了,一个个又蔫不溜球地稀怂一滩。反正就是磨洋工,给集体干活给谁出力就是傻逼。还不如早晚出工前叼空给自留地送两担粪,把自己的庄稼伺候得壮囊囊地,多收一点粮食才是实落。十七岁的wm不会耍奸取巧,怕人说闲话痴瞪瞪,光知道出闷力气,两晌工下来,拖着几乎散了架的身子回到家里,粗茶淡饭之后咪一会,又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田间。如此继日不歇,月余我wm 就病倒了,一病就是半个多月。老妈心疼、老爸叹气,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颠着颤巍巍的小脚忙前忙后伺候着。

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还在继续。农民也组成了革命造反队,不时给“四类分子”和“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挂上牌子上街游行。谁也没有心思在集体地里的劳作上下功夫。导致农民的劳动日值下滑。全劳(壮年男人)上一天工只值两三毛钱。夏秋分的粮食接不上茬,国家只有发放返销救济粮。wm队上的返销粮的发放点在距县城三十华里的石门粮站。wm和叔父拉上人力架子车,早上出门傍晚到家,往返都要淌过洛河才能把粮食拉回来。其中艰辛自不待言。古人有云:仓廪足、知礼节。人没有啥吃,有些人就把礼义廉耻就放在一边了。县副食公司的杀猪场就在Wm的队上,生产队就叫社员担杀猪的血水上地充作肥料,汤猪去毛的血水中不时有没有捞净的猪大肠、油块。社员也不管脏净和腐烂,拿回去炸了炼点猪油,给肠胃增加一点油水。更有甚者搞起了歪门邪道,开黑旅社拉皮条容留妇女卖淫。时下有个动画片电影叫《黑猫警长》,人们就给这类旅社起了名字叫黑猫旅社。据说,一个年轻媳妇在农村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到城里讨生活,城里的一个拉皮条的老女人,就给这个女的介绍皮肉生意,约定接一个客二块钱,这个女人觉得一个烧饼五分钱接个客可以挣二块钱太“划算“就同意了。完事后老女人只给了五毛钱,小女人找老女人论理。老女人说:“房五毛(钱)、床五毛、妈妈(读二声)五毛、娃五毛。小女人有口难言直呼上当。有一个小伙子在外地下苦打工,初冬乘车回家,下车后找不到旅社很着急。这个老女人看见小伙子拉着一个箱子知道是打工回家的乡下娃,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就对小伙子说,没地方睡就和妈妈(读二声)凑合一晚上。小伙子还想是遇见了好心人。第二天箱子不见了。问那女人箱子哪里去了。老女人说你娃昨天晚上在老娘的肚皮上睡了一晚上,还找老娘要箱子哩,老娘还没有向你要钱呢!小伙子一看惹不起,欲哭无泪干了一年工光着手回去了。
wm的老妈在队上人缘好,人称tuo嫂子(tuo方言大的意思)。邻里说,tuo嫂子的几个念书的娃,就不是做农活的料,看娃咋了啊!老妈就心疼地掉眼泪,说慢慢地熬吧!
队上的几个老干部当然其中不乏亲戚,说wm一笔好写(学识好)就在一块盘算盘算想给我wm姊妹找一点轻松的事做,征得大队支书和贫协主席同意,一是让wm当大队出纳员,二是大队小学老师响应“候王建议”回原籍教书去了(姓候的和姓王的两位老师建议,把学校办到家门口去,让贫下中农的孩子就近入学,于是教师回原籍,队队办小学,社社办初中。(《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加编者按,将此称为“候王”建议),让wm教学去。不受把东山日头背到西山的风吹日晒了。当时wm的叔父是大队出纳,老爸是县上一个小单位的领导,叫sj运动给整害怕了。说是你从你叔手里接出纳手续,来个“运动”,你叔侄两个就是干净得像荣国府前的那一对石狮子,到时候你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你就去教学吧,虽然一天只挣7分工,但不下死苦了,咱成分是中农当兵不行招工没门路,只有这一步路走了,走一步看一步,一株草上面都顶着一颗露水珠珠,天无绝人之路。
老爸的这一语成谶,把wm绑在教书这个战车上,八年民办教师、三十五年公办教师,一头青丝熬成了稀疏的白发。(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