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主播梅芳竹青老师诵读
127节
128节
129节
130节
音频合成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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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水塘拉得一手好二弦,公社化那年,村里年轻人集资买了琴弦箫笛,锣钹鼓板和一些书藉,办起文化室。他一有闲暇,就窩在文化室里和几个同龄人或同辈人拉起《苏武牧羊》,《扫窗会》,《荔镜记》等潮乐小曲来,简直到废寢忘餐的地步,他一投入神,就几个钟头不回家,往往儿女催叫了几次要他回家吃饭,他都不肯走,老丈人、丈母娘来了也顾不上回去,常常要被妻子边骂边拎着耳朵拉出门,他也不敢生气,连叫:“哎哟,哎哟,小力点,耳朵要断了”。
有时也被邀请带着心爱的二弦到邻村去奏乐. 有一天上午,他们几人正在演奏潮乐奏得起劲,妻子气冲冲地跑进来大声地说: “牛皮糖,今晚都无米煮饭了,还不去找米,有心在这里‘锯松柏’”(家乡话拉弦的戏称)。
他慢条斯理地问:“中午有沒有米呀”?
老婆生气地说: “只剩中午两筒米了,今晚一粒米都没有了”。
他继续拉着二弦说:“中午有米就好,晚上吃的,下午才找吧“。
下午到五点半钟,他才犹兴未尽地离开文化室,六点多钟才拿米回
家,气得给妻子大骂一顿,妻子干脆饭也不煮了,躺在床不起来,他只好下厨做饭给儿女吃。
俗语说,“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精“,他拉的二弦顿挫抑扬, 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如万马奔腾,弦声超群脱俗,音调清脆悠扬,特别悦耳提神。有时他也会在家里自拉自乐,据说常有几只燕雀落在他屋顶上听得燕扑雀跃寻欢。不过老婆常不欢迎他在家里拉弦,农村妇女注重的是柴米油盐,吃饱穿暖,哪有闲心享受音乐。他自叹知音难觅,也不敢老是对牛弹琴,只好到文化室奏乐,在那里还有几个同龄人也喜欢一起合奏,常常要到三更半夜才曲终人散。
刘水塘己近古稀之年了,有二个弦友三年前也相继仙逝了,杏花也五十有五,当上四个孙子的奶奶了。但刘水塘的兴趣仍不減当年,终日以弦为友,以文化室为家,还经常带9岁的大孙刘乐乐到文化室学拉弦,这小子也甚有音乐天赋,教了一个多月不但能拉出几条潮乐小曲,还能拉出《两只老虎》,《女人是老虎》等儿歌,可能是基因隔代遗传吧。
就在发病前几天的一个夜晚,天下着小雨,月亮偷偷藏在乌云里,只有偶尔露一会秋光乍泄,很快地又溜回黑云后面羞涩地藏起来了。
杏花说:“牛皮糖,今晚下雨,沒人去文化室了,帮忙把这堆坏番薯选出来吧”。
刘水塘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却不敢违抝老婆的“懿旨”,虽说“老太婆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但是她的老太婆身体日益壮健,脾气是一年大似一年,这几年,稍不顺心,竟敢拿棍子操刀子追他。刘水塘心猿意马地选了一会番薯,但耳中好像隐约飘进阵阵的弦乐声。
刘水塘再也按捺不住了,起身说:“我看看,雨停了沒有”? 一出门口就像脱疆的野马往文化室奔去。
到了文化室,衣服都湿得差点要滴水了,今晚只来了三个人,他们正准备开场呢,大家打了招呼,刘水塘迫不及待地拿起二弦,文化室又飘出悦耳的潮乐来。
四人狂奏过瘾了一会,突然刘长乐说:“水塘哥,是不是衣服湿了,快回家换了再来吧,年纪大了,别着凉感冒了”。
“不怕,不怕,只有一点湿,别理它。” 刘水塘若无其事地说道,悠扬的弦声又飘向夜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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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多钟,四人尽兴出了文化室,相约明晚早点到场。
秋夜细雨已经停止,圆月仍若隐若现羞涩地半遮着脸面,不时露出一点粉脸来偷窥茫茫的大地,轻轻地把冷冷的銀光倾泻在被嫦娥背叛的大地上。
一阵冷风吹来,刘水塘打了一个寒襟,又连打三个喷嚏,冷湿的衣服粘在他那瘦弱干瘪的身上确实不是滋味,他像小偷一样摄手摄脚地回到家,换了湿衣服就上床了。
第二天,刘水塘一早醒来,觉得一身痠疼,头昏脑胀,咽喉干痛,手足无力,大儿子炳坤叫他起来吃饭,他不想起来吃,说想再睡一会。
杏花见老公九点钟了还不起床,气不打一齐来,进去把棉被一掀丢在地下,骂道: “你这个老不瘟,牛皮糖,昨晚叫你不要出去,帮我把番薯选好,你还是偷跑出去锯松柏,现在还敢睡懒觉,起来,上圩买肉去,今天我妈要来。”
“我头有点冷,头有点痛……。”刘水塘结结巴巴地说。
“装蒜,我看你睡, 我看你睡。”杏花拿来一勺水,拖起丈夫,把水泼在床上。
刘水塘无奈,挣扎着要下床,一阵头重脚轻, “咚”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下的棉被上。
杏花回头一看,以为丈夫还在装睡,正要开骂,一看刘永塘的脸色不对,赶快叫来儿子儿媳,掐人中,灌糖水,忙乱好一阵,刘水塘才慢慢舒醒起来,炳坤要去请医生,刘水塘不肯,说:“只是小感冒,不用去请医生了,医生医假病,真病无药医,只要有命,就不怕病,你煮碗热姜汤加点金不换枝下去,发发汗就好了。” 其实他是怕花钱,自认为一贯少生病,一点小感冒,用土方发表发表就好了。
谁知到了第四天下午,刘水塘竟说起胡话来:“清杨,你提胡的音调不合,再调一调。”
“ 阿皇,你的笛子吹得太快了,怎么老是转不过弯。”
“ 阿山......”。 阿皇,阿山已死去多年了。
炳坤和妻子如英情知有异,闯进来,只见刘水塘紧闭双眼,脸红耳赤,一身滚烫,炳坤急得连叫:“阿爸,阿爸。”
刘水塘还是双眼紧闭,只是双手抖动,没有其它反应,炳坤赶快叫来村医阿原,一探热,40.8度,打了一支退热针,嘱赶快送上芝卫生院住院治疗。
这下杏花真的慌乱了,万一救不过来,自己就要成为寡妇了,虽说儿女都已长大,不用她养育了,但她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丈夫,是她太不理解丈夫了,几十年来丈夫处处迁就她,让着她,任她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使她对丈夫的态越来越骄横,如果自己对丈夫稍好一些,理解一些,这次他也不会冒雨偷出门,也不会穿着湿衣熬了好几小时,自己稍为关心一下,那天早上也不会做出过激行为,她后悔极了,如果这次丈夫能度过大厄,她一定要改变态度,好好地对待他,和他过好日子,安享晚年,来弥补以前对他的亏欠。俗话说: 老伴, 老伴, 少年夫妻老来伴啊, 老了没有伴, 将来日子怎么过啊。
经过几天几夜的住院治疗,刘水塘的身体逐渐恢复,明天就要出院了,詹杏花特地将他那支心爱的二弦拿到丈夫的身边说: “老头子,明天就要出院回家了,多亏卫生院医生护士们救了你,你今晚就在院坪拉几条感谢医生们的乐曲吧!注意,要穿上大棉袄,别又受凉了。”
刘水塘感激地从杏花手中接过二弦说: “ 好吧, 我早想这样了。”
他心中想: 真是新车旧犁老布娘(老婆), 还是杏花懂我心。
晚上八点多钟,一阵高亢悠扬的二弦声从院坪传向四周,那潮州乐曲的乐声抑扬顿挫, 时而悠扬绵绵,或如行云流水,或如燕呜鹃啼, 使人赏心悦耳,难以忘怀,这弦声也表达了老弦手真挚的情感, 表达了老弦迷对“救死护伤,爱心奉献”的天使高度的赞美。
出院那一天,李春林再到病房探望他, 刘水塘拉着李春林, 感激地说: “春林, 这次多亏你们救了我这条老命, 不然, 我这把老骨头就当肥料了。”
李春林对他说: “水塘哥, 还是你命大福大, 大难不死, 后福无穷啊。”
李春林接着说: “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了, 老大爷过年, 一年不如一年, 以后可不能逞强哬!美国的华盛顿就是淋雨后, 太大意, 不及时换衣服, 就是诱发大叶性肺炎死的。”话一说出, 自觉好笑, 像刘水塘这种老实巴, “ 日求三顿不求好, 夜求一宿只求安”的种田人,说什么华盛顿, 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上芝卫生院经济管理方案》 贯彻下去了,反对的声音并不大,各科室知道院长下定决心了,说再多也没用,跟着干就是。李春林也早有思想准备,一件新生事物的出现,总会有不同的声音,一项新制度的推行,总会有人反对,但只要你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不出三年,就会习惯成自然,人们就会老老实实做下去,这正印证毛主席“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的论断。
一个晴朗的上午,李春林正在整理办公桌面,突然,门口闯进两男两女, “李春林,李院长,你发达了,快冲好茶招待老朋友。”李春林抬头一看,慌忙迎上去。
“哎呀!是你们快进来,快进来。”各位看官要知来人是谁?且待下回分解。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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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作物的生长主要靠水、土、肥、温度和阳光。足够的肥料是很重要的因素。在那时,农作物的肥料主要是土杂肥和人或动物的屎、尿来作肥料。
一九八0年前,大家还很穷,买不起化肥,而且化肥也按田亩配给的,因此大家都把大小便排到自己的厕所或便缸里,好作肥料。
那时人们往往都会很早起来捡猪粪,牛粪,狗粪等作肥料,大人都会叮咛小孩子,有大小便都要拉到自己的厕池里。
东华村里有个老番头开了间小日杂点,为本村民提供一些副食品和小商品,这个老番头是个生意精, 一个小算盘拨得呱呱响,也很会盘算,整天约一些人来店闲聊喝茶,但他的目的是为你那一泡尿做肥料,你若喝了茶,在他的尿缸里拉了尿,他就会拿出土烟丝让你卷一支喇叭牌过过瘾, 如没有在他尿缸里拉尿, 别想抽他的烟,只能坐着闻别人的烟味,因此店里常有三五人在他那里坐聊。
刘水塘家里穷,有时买不起烟茶,烟瘾茶瘾起了,就到老番头那里过过瘾,但他又不愿意把尿拉给人家做肥料。他想出一个办法,每次上烟茶瘾了,他备了一个小茶壶,装上水,到老番头那里坐上一会,喝了几杯茶后就到里面的尿缸前,偷偷地把茶壶里的水慢慢地倒进尿缸里,老番头以为他拉了尿,自然会拿出旱烟来招待,刘水塘尝到这种甜头后,自然成了这里的常客。
但是勤打铁,终要火烧寮。半年多后,机灵过人的老番头从刘水塘拉尿的声音中听出了异样,别人的拉尿声音都是先大声,慢慢地变小声而消失,而刘水塘每次都是均匀的声音,响声也比人小而短,且见他每次来店里坐时,左裤袋都鼓鼓的,老番头情知有异,有一次见刘水塘又上尿缸了,他装进去拿东西,突然装着来一个失足,踉跄往刘水塘身上撞去,刘水塘身子一歪,右手一松,“砰”的一声,茶壶摔在缸沿上,摔得粉碎。
老番头装着惊叫道: “水塘,你什么东西打碎了?”
刘水塘满面通红,害羞地说: “我……我……我的茶壶……壶打碎了。”
“我还以为你的蛋蛋打碎了呢?”老番头挖苦地说道。
自这以后,刘水塘再不敢去日杂店占便宜了,见到老番头就远远地避开,村人又给他一个“老茶壶”的外号。
又有一次,刘水塘去茂芝圩,随手买一包咸鱼回家,家里好久不见鱼腥了,心想, 今晚可给杏花和孩子们开开荤了。那时,农村人习惯用芋叶包咸鱼的,他右手拿着芋叶包着的咸鱼,得意地走边哼着潮曲,多不久就要到家了,突然,他发现路边有一堆狗屎,他喜出望外,顺手去路边摘了一片芋叶,找了支小棍子,小心翼翼地把狗屎拨到竽叶中央, 再包好,右手拿着狗屎,左手拿着咸鱼,边走边想,这狗屎虽然是最臭,但它的肥效最好,庄稼人还称它为“乌金”,好运气让自己碰上,今天是个好日子。
刘水塘趁着顺路到了自己厕池边,左手一扬,把东西往厕所丢去,坏了,那包是咸鱼,刘水塘几乎惊叫起来。他后悔极了,看了看右手,生气地把右手那东西也往厕池摔去,因用力过猛,那堆狗屎粘在池墙上,芋叶飘落在厕池水面上。
刘水流塘只好找来一条长木棍,冒着臭气,把那粘在厕池壁的狗屎捅下水去。
刘水塘懊悔地,两手空空地回到家,把这件事与詹杏花一说。詹杏花圆睁杏眼,拉着刘水塘的耳大骂说:你这个牛皮糖, 真是一个废物,你的人怎不跳进厕所里去。”
待续
同欢乐。----
第二十回 姚成铭持功傲万物 烂葫芦落魄当乞丐。------
第二十一回 糊涂母错骂犟女儿 刘三妹气嫁白鼻郎。------
第二十二回 金刚钻巧计成笑话 女汉子智擒偷牛贼。----
第二十三回 林局长退居调研员 李春林再磨柳叶刀。----
第二十四回 游丹霞骚客斗骚诗 王朝圣巧计推礼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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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小香港挚友喜聚会 石璧山儒医展风雅
话说一日上午,李春林正在整理办公桌面,突然,门口闯进两男两女, “李春林,李院长,你发达了,快冲好茶招待老朋友。”李春林抬头一看,慌忙迎上去,把四位不速之客迎进屋里。
“哎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快进、快进。”来人正是陈学斌,申东炮和的陈学斌的妻子江珊,申东炮的妻子王曼曼。陈学斌是成丰镇人,比李春林先一届考入粤东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在海南国营先锋农场卫生院工作,申东炮是上芝镇人,与李春林同一届高中毕业,当年考入广州医学院, 毕业后分配在韶关连阳煤矿职工医院工作,两人都在当地娶妻成家,在毕业后的一段时间里,大家还有联系,后来由于各自忙于工作和家庭,大家已近十年没联系了。
四人坐定,李春林插上电炉煮开水。
“喂老同学,你到我家乡干得不错呀,群众把你这个刀斧手奉上天了,说你夫妻来后救了多少条人命,技术高,态度好,卫生院也大变样了,真是造福一方啊。”申东炮竖起大拇指说道。
“炮哥的大炮又乱响了,我是死田螺难过丘(客话,走不远的意思),哪有这么大的能耐,比起你们这些走南闯北打天下的英雄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来,还是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哎,别说了,当年毕业后,我是豪情满怀地去报到,以为能为工人阶级服务,是一种荣耀,这煤矿有几万名工人,有一间职工医院,近百人,那院长姓孙,是纯行政领导,业务狗屁不通,好吹牛,好喝酒,乱指挥,整天说的是要‘保持革命本色’, 要‘防修,反修’天天抓学习,轮流安排三分之一的下矿井参加劳动,接受工人阶级的教育。 ”
申东炮喝了一杯茶,润了润喉,接着说: “还有一次, 也是孙院长刚来不久,他到急诊室检查工作,刚好来了一个怀疑肠梗阻的病人,医生检查完病人回到医护办公室对护士说: '这个病人要留观′。他一听就不满地说这‘病人要死了吗?怎么还要我们医院留棺?要留棺材也是后勤服务处的事啊’,尽是闹些笑话。大家怕挨批评,又不敢当面纠正他,只好暗地里当笑料。当时我刚出校门,还保留着‘革命小将’那股冲劲,心快口直,对医院的工作向他提过两次意见,触犯了他的权威,就把我这个‘臭老九’下放到矿区医务室,一干就是六年,后来还是孙大炮调走了,才调回职工医院,因文化革命,停止了职称考试, 现在还只是个内科医师,你说可怜不可怜?”
李春林笑了笑说: ″怎么你这门大炮遇到他那门大炮就哑火了,职称问题大家都一样, 全国因文化革命取消了晋升考,我出来十五年了也只是一个临床医师。听说明年可考了”
陈学斌说: “用外行领导内行,如果这个领导不学习,不虚心,下车伊始乱说话常常会闹出笑话来,十几年前召开全国卫生大会时,当有人谈到李时珍编写《本草纲目》对祖国医学巨大贡献时,一位中央高层的领导竟大声地问‘李时珍同志有没有来?’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李春林把脸转向陈学斌说:“斌兄,你应干得不错吧?”李春林怕大炮一开火打个不停,只好请陈学斌介绍介绍。
陈学斌叹了口气,对申东炮说: “阿炮,你还比我幸运,我在长锋农场干了十几年,三年前住的那一排草棚半夜突然火烧连营,我和阿珊只穿着睡衣,抱着一双儿女逃了出来,只剩下赤条条的四个人,什么都没有了,比无产阶级还无产,哪时,真想大哭一场呢。也真是不破不立,现在卫生所都建成砖瓦房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