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阿买妮诗歌奖”奖杯
去夜郎国
所有逝去的古国都是我的家,所有往世之民的悲情
结痂在我数千岁苍老的心底;开天辟地的史诗
在我的梦里忽然返青,老去国名的流转
在我的屋顶揭开征兆。去夜郎国,是一只锚——
沉船起锚,灵魂返祖,精神重生;
去夜郎国,同样可以乘飞机或高铁,不用怀疑;
去夜郎国,要在黄昏启程,歌中传说
走进披着火红晚霞皮毛的那只金黄的老虎
失去的,会被找回;爱过的,仍在放光
你的祖先也是我的祖先,那些铸铜的健男、织彩的
纤女、收集知识的贤父、讲述历史的良母,第一
曙光团队别开生面、洞开歌门,门里门外、云里
雾里,神先画形影、再想知识、后造万物,诗便是
见证、难以企及的企及,是锁也是钥,凡时间中的
也必在神秘中。而今一个名字一扇门,门后的往世
听见我来到扣响的打门声,以为是老迈斯去[1]
掀动了古时回音,翻了个身,院子里落下一道暗影
往昔再度睡去,谁的眼角濡湿,谁便已身在夜郎国
汪洋中行船,行动的先民难安,梦与醒——祀与戎,
争得西南夷最大,夜郎青铜武士们要扛下遍地战争。
铜鼓声种神,王的传声筒收割,挂彩的铁剑
徒劳,在夜郎国赫章——英雄倒下的地方
在夜郎国戴家湾——撒豆成兵未果之地
在夜郎国可乐——王以山为点将台,神话中应召
失败的天兵跻身石林山岭。乌蒙磅礴,战争如山。
置身天地大景,从四面看向八方,这里的山
都从未有过对手,生就的大地之主
多少世代里仍恍惚前生,是大海在奔突、延展
或仍在被神赶山埋海到此[2],直到高天影、大地影
之后,显出人影,天赐的驭手令山有了山水的柔情
令它的坡间、谷地缀满人的院坝、牛马羊群。
你的远古也是我的远古,祖先的神架起世界织布机
牵线纺阴阳织天地,抽细线纺出漫天星光,牵帛线
织出大地荒野,处处形影之美,形影即是蓝图
如今高能的驭手再牵神的线条,路不再贴地蛇行
高架桥上盘飞,野马川奇景空中重开造化之门
以灰烬洗面,历史消失,进入深水之黑
弓的紧绷流入无定的领域,生活在遗忘的世界里的人
身体是错综复杂的影子,经历是若有若无的回声
传奇山石滚落,夜郎之名洇漫如墨
夜郎、液那、益那、以那、以诺、西诺、云南……
黑澄澄字海里率先浮出水面的,是万竿竹影
映照同一个民族同一个王的无数张面孔的河流里
漂来同一截竹筒,夜郎朵[3],水镜里
一次次湿淋淋起身,如从泼水节归来
像是一个愿望落进土里深埋,四年后[4]
竹子钻出雨后的土地,势如破竹的迷你造山运动
竹筒的母腹中蕴蓄龙马精神,终有一日冲出龙与船[5]
生命每日冲锋拔节,越位生长,无视植物局限
夷人先民们以大地初睁的惊诧之眼
认出一同冲飞空中的那个愿望——
最粗壮的一棵,竹王长势汹汹,立誓通天
先人们记得更早的先人,带着北方昆仑山
通天的形影迁徙而来,入乡随俗,在南方的山中
崇拜的同一生命体扎根为地下茎,根已成片
龙已在渊,分身出根根绿竹,片竹成林,竹林成海
那个地下深埋的执念,泥土力量结晶的绿玉
在雨后春笋里同体圣显:愿人是竹之子
繁殖力如竹,长势如竹,重生之力如竹,英雄落败
精神重振如竹,满山满谷人丁兴旺遍布如竹
王权之竹要有通天的茎干!竹王多同[6]:
那个最厉害的人,今天的我们已知见风就长的竹
是草而非树,你无邪的“夜郎自大”
能否接受今日民主的天真:你是草,所以遇水即长
生生不息;你是草,却从不栖于墙头摇摆立场;
你是草,却挺拔如树怀虚若谷;你是草,却有登天
之志凌云之姿。草民之草,亦可成就王者之竹!
数轮甲子,竹子开花,最后一役,夜郎兴[7]归去
会不会在时空的某个点上,夜郎兴在一遍遍死去?
每一遍死前改变一点想法,不走进且同亭,不走进……
某一次死前能不走进,不再漂流于亡国的悔恨中吗?
一只风中逆行的鸟儿被定在了半空。
记取啼血的杜鹃[8]、六祖的幻象、夜郎王惧怕听到的
哭声——哭喊声占据空间比武器更快、更揪心——
讲故事的毕摩,凄厉招魂声的剑锋照亮灵世界中
魂归路,失败的阴影,一根死神的铁羽芒刺在背
足足千个春秋,英雄、悲剧、马血泥溢出火塘,奔窜
在千夜之夜,众山之山,梦以头为尾亦以终点为起点
向过去和未来生出同样的梦,同一个模式的故事里
主角换了再换,人民被暖热的心肠和索玛花的
颜色不换。崇火、拜火、爱火、畏火、猎火之人
本能察识火的异样,所有古老元素中唯火不是物质
古时西哲认永恒的火是精神本体,可以被思想者——
一团团技艺性的火代代拥有;火也从不消灭什么
它彻底改变万物,生的变熟,熟的现出碳基生命
焦黑的底色,连白纸都是黑的,烧过你就知道
人钻木取出了火,窃得变形万物的神之功
与火平起平坐的只有水与梦,风波满身的控火者
脚踏火炭,舌舔火红铁板,掌控最难掌控的
精神变形——除了梦,还有什么秘密是火不能照亮的?
第一精神元素需要最古老的家园,火选择自己的家
在彝乡,每年三天,缥缈的时光熊熊,永生的火
蜕去世界之壳,重获新生的人,一圈火光一圈舞,
圈舞的人仿佛动荡的巨大指环环住飘摇火堆的红宝石
爱火的人与火合体,回归生命燃烧的本源
在火的环抱中,精神体归去神之国、螺壳城、灵牌位[9]
恒也阿买妮,夜空皎洁的灵感时望时朔,[10]她的故乡
子孙们至今跳着离她也已遥远的商朝的战马祭剑舞[11]
不再为神,人绕灵而跳。剑不再是死亡最近便的路
舞步中踏出了一代代交汇道路不灭的记忆……
注:
[1] 斯去,彝语,神角、号角之意。
[2] 彝族神话中支嘎阿鲁神为填平洪水赶山来此。
[3] 或作液那朵,传说诞生于竹筒,是夜郎国的缔造者。
[4] 竹子在头四年里,只长出三厘米,全部的力量都用于积蓄庞大的地下茎,到第五年开始自地面疯长。
[5] 有人考证,竹崇拜实际是龙崇拜的一个变体,可以说是龙崇拜中唯一的植物版。
[6] 汉使唐蒙见到的夜郎君长,唐蒙先见滇王,滇王有问汉与滇谁大,后见夜郎王,亦同问,足见彼时汉与西南夷绝通。竹王多同四字用汉语解释的话,意为至高无上的王,那个最厉害的人。多同王顺应时事,接受汉朝在此设犍为郡,名义上成为汉的一部分,当时唐蒙驻地便设在可乐。
[7 夜郎国被西汉灭国时的末代君王,被牂柯太守陈立在且同亭设计杀害。
[8] 有人考证,蜀国的望帝杜宇(死后精魂化为杜鹃)即是彝族传说中的人文始祖笃慕,六祖从他而出。彝族视白鹤、杜鹃为鸟王。
[9] 彝族信仰三魂,死后一魂去往神之国,一魂去往祖灵汇聚之地,一魂留在后人供奉的灵牌位上。去往祖灵界的魂常常去到一个叫“谷窝”的地方,汉语意为螺壳城。
[10] 恒也阿买妮,魏晋南北朝时期著名的彝族女文学家。其名也被用以称呼月亮女神。
[11] 俗称铃铛舞,是恒也阿买妮的故乡珠市乡的非遗项目。

赵四 发表获奖感言
去夜郎国——惊奇之旅
惊奇,是创造之母,是诗人遇到最好灵感的时刻之一。
如今我们相对泛滥的分行文字,往往是双向的不惊奇,诗人缺乏惊奇的感受,读者感受不到诗歌的惊奇。
从遇到阿买妮的第一刻起,我便幸运地处处感受到了惊奇。在她重知识、求渊博的诗歌观中,弘扬着“诗歌讲天文,诗歌叙地理”的大诗歌观中,我惊奇地发现,1500多年前的她所代表的民族诗歌意识具有世代普世性。民族的未必就是世界的,但具有普世性的民族的一定是世界的。所以,阿买妮是世界的。
而后,我发现,彝族哎哺创世神话,牵线织阴阳造天地,更令人惊奇,其复杂精密堪称某种“哎哺(阴阳)物理学”,原本我只在印第安人神话中见到的世界织布机概念,原来彝人这里也许有更早的版本。
一路的惊奇下来,夜郎竹崇拜,竟是龙崇拜的植物版;可乐铜鼓、铜釜套头葬,源于铜鼓声通神;夜郎王的点将台,竟然是山;支嘎阿鲁神赶山填埋洪水,比中原息壤更就地取材……直到,我看到今天贵州的桥,贵州的路——高架桥上的高速路,成为我眼中最大的惊奇。这个时代,是贵州最好的时代,因为这个时代的贵州人民,夜郎后人,以桥梁和道路重开了造化之门。
所以,《去夜郎国》是一趟惊奇之旅,从古至今。
(2023年11月13日在阿买妮诗歌奖颁奖典礼上代表获奖诗人们发表的获奖感言)

赵四 著《去夜郎国》(纽约新世纪出版社)
“所有逝去的古国都是我的家”
——应纽约新世纪出版社编辑之约而作的《去夜郎国》创作谈
2023年11月13日,阴历十月初一,是彝族年新年,第二天,便是我的生日。无巧不成书,此刻所书的,是我深感和彝族、和夜郎国不一般的缘分。
上午在赫章[1]县委办公楼里,县委宣传部和“阿买妮诗歌奖”组委会共同召开了题为“所有逝去的古国都是我的家”的获奖作品研讨会。这句主题词,是我的诗作《去夜郎国》的第一句。也是我这首100行诗中第一句到来的诗句。之所以写作100行,完全是因为参赛规则的要求,投稿作品总量不能超过100行,于是就上限写了这首诗。
看着这句诗,我脑中不免回响出大师瓦莱里的论断,“神灵好意地给了我们第一句诗,要靠我们写出第二句……为了配得上它超自然的长兄,需要调动一切经验和智力的办法……”。当评委老师汪剑钊点评时,他令我吃惊地敏锐感知到:很可能,就是这句诗最先来到,然后,打开了整个文本的夜郎之旅。
看来,在写下的文本中,所有创作的秘密都是藏不住的。诗的,非诗的,也更是一目了然。
这句神赐的诗句,几乎令我冒汗地被点评者、组织者们抓了个正着。而为了配得上这句神赐的诗,灵感的第一个火花,我也真如瓦莱里所言,“调动了一切经验和智力的办法。”
办法之一,是拜诗歌奖设立者彝族诗人阿诺阿布所赐,他在8月阿西里西火把节之际,组织诗人们进行了相关的采风活动。于是,在采风车行的一个个山坳路口,熟知地方文化的接待人员,如文联的“夜郎二少”(写网络小说时的笔名)向我们介绍、解释:“赫章的意思是英雄倒下的地方;戴家湾就是传说中撒豆成兵未果之地”,它们几乎直接地进到了我的诗中,在这里,我将相关的这两句诗的版权还给邓昭海,以示真诚的感激之情。
办法之二,在采风群里认识了诗人阿哲鲁仇直之后,这位水西贵族阿哲家的后裔,就成了我这个赵孟頫的后人的彝族文化老师。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我翻阅浏览他给我开的书单《夜郎史传》《益那悲歌》《彝族源流》《中国彝族通史》等,他不厌其烦地给我解释各种彝家政治制度、王位传承方式、宗教信仰、图腾崇拜。内容广泛,我就不赘述了,只提点一个细节。在我确定主要以“元素”文化内容结构此诗时,我疑惑是否要去深度理解“虎”元素,阿哲明确地为我解惑,虎崇拜主要在云南地区彝族中流行,贵州、夜郎彝族主要是龙崇拜,及武将尚虎,文臣崇鹤,毕摩敬蛇、鹰。于是,最终对“虎”元素的使用,在我的诗中,仅有一处:
去夜郎国,要在黄昏启程,歌中传说
走进披着火红晚霞皮毛的那只金黄的老虎
失去的,会被找回;爱过的,仍在放光
办法之三,寻找主要的诗歌、文学调性。其实,在第一句诗到来之前,更早到来的是诗题《去夜郎国》。7月底,接到阿布兄发来的采风邀请,我莫名兴奋的头脑里就出现了“去夜郎国”四个字,一直难以抗拒神秘文化魅力的我,就要穿越去神秘莫测湮没在历史烟尘中的“夜郎国”了[2],我体验到了类似波兰诗人扎加耶夫斯基写名诗《去利沃夫》时那样的冲动。采风回来后,我对他这首汉译82行的诗作从学习而非欣赏的视角仔细看了两遍,发现他以个人化体验为基调处理记忆与展望的方式完全无法作为我面对消失的文明的参照。于是,一边在种种彝族文献阅读当中积蓄各个小灵感,一边继续翻阅其他文学大师之作,寻找诗作整体构思方面的启迪。
积蓄灵感的阅读中,最令我醍醐灌顶的获得是在读《中国彝族通史纲要》时,一个注释中提到彝族竹崇拜实际上是龙崇拜的一个变体。当竹与龙在我身心中合体,我像初民一样感受到了创造神话的原初心理能量的涌动。
最终是博尔赫斯以梦魇感处理历史记忆的方式和卡夫卡《猎人格拉胡斯》中永远漂流进不去天堂的鬼魂帮我确定了夜郎国“哀歌”部分的基调。信仰自己是“竹生人”的夜郎国人,七百年的建国史起于传说中“生于竹筒”的夜郎朵,终于被西汉牂柯太守陈立设计在且同亭杀害的夜郎兴,于是,在确立了以“竹崇拜”为夜郎国怀古的线索后,起贯穿作用的最重要的夜郎历史上的三王,头、尾两位王者便以梦魇感出现在了我的诗中。
黑澄澄字海里率先浮出水面的,是万竿竹影
映照同一个民族同一个王的无数张面孔的河流里
漂来同一截竹筒,夜郎朵,水镜里
一次次湿淋淋起身,如从泼水节归来
会不会在时空的某个点上,夜郎兴在一遍遍死去?
每一遍死前改变一点想法,不走进且同亭,不走进……
某一次死前能不走进,不再漂流于亡国的悔恨中吗?
一只风中逆行的鸟儿被定在了半空。
办法之四,借他山之玉,玉成己章。当在我们自己的所有文化阐释资源中,彝族所崇拜的“火”,都未能获得最溯源性、最为圣化的精神性阐释,我只能调动我的古希腊文化资源了。古希腊哲人们是在人类中对火进行过最深刻的理性思考的群体,他们认出在地、火、水、风古老元素中,唯有火不是物质,掌握了火,便是掌握了神力。信仰火的毕达哥拉斯,甚至在宇宙的中心位置设定了一团永恒燃烧的火,而这便是两千多年前的日心说的依据,阿里斯塔克斯看向太阳,认定这就是那团永恒燃烧的火……
古时西哲认永恒的火是精神本体,可以被思想者——
一团团技艺性的火代代拥有;……
……
人钻木取出了火,窃得变形万物的神之功
其余的,如何以诗性语言来表达,如何写出一句句诗,对于构思这首诗来说,是次要的工作。
最后一提,采风结束时,赫章县委宣传部长,青年才俊朱启辉的一句临别赠言“希望十一月还能见到你”(颁奖仪式预定时间),即便没有成为我写作该诗的动力源之一,至少也达至了一语成谶的神秘预见。
谨以此诗献给所有逝去的古国。
注:
[1] 赫章县可乐,是古夜郎国早期都城。可乐遗址出土文物众多,有美誉“夜郎考古圣地,青铜文化殷墟”。
[2] 神秘莫测是对于史载内容极简的汉语文献而言,以至于我们所知只有被扭曲的“夜郎自大”等一鳞半爪的内容,而在彝语文献当中,夜郎国历史有丰富的记载。

赵四,诗人、翻译家、诗学学者、编辑。文学博士(中国社科院)、博士后。在海内外出版有二十种著作,包括诗集《白乌鸦》《消失,记忆》,小品文集《拣沙者》,英语诗集《在一道闪电中》,斯洛伐克语诗集《出离与返归》(斯语中第一本中国当代诗人诗选),译诗集萨拉蒙大型诗选两种《蓝光枕之塔》《太阳沸腾的众口》,《门槛·沙:雅贝斯诗全集》(合译),霍朗《与哈姆雷特之夜》(暨长文《俄耳甫斯主义诗人》),特德·休斯《乌鸦》《季节之歌》,《利尔本诗选》等。另发表有诸多学术论文、原创诗、文、译诗、译文。有部分诗作被译为16种语言并发表。其长文《译可译,非常译》收入国家“十三五”重点图书项目《中国新诗总论·翻译卷》。她曾应邀参加在世界多地举办的国际诗歌节、文学节。获波兰玛利亚·科诺普尼茨卡诗歌奖(2012)、杰里·苏利马-卡明斯基文学奖章(2020)、首届阿买妮诗歌奖(2023)等,是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2017-2018年度访问艺术家。目前在《诗刊》供职。2017年始,加入欧洲荷马诗歌&文艺奖章评委会,任副主席,主编“荷马奖章桂冠诗人译丛”。

“黄金台杯”第二届南方诗歌奖征稿启事

《南方诗歌》2023年10月总目录
《南方诗歌》2023年11月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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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度诗点”:冯晏&张媛媛|观测与被观测的诗——读冯晏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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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娜尔:千山外,白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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