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讲好西部故事”作家（编剧）高研班由张掖市文联主办，张掖市文联陈玉福专家工作室承办，每年一期（学制一年)，第三期即将结业。三期作家（编剧）高研班推荐加入甘肃省作协11人，中国延安文艺学会37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57人。在《中国作家》、《飞天》、《甘泉》等国家级、省市级报刊和微信平台发表电影剧本、小说、评论、散文等327部（篇），出版和即将出版长篇作品27部。被媒体誉为“大西北的鲁院”。应文学爱好者要求，从今天起连载第三期作家（编剧)高研班20岁的优秀学员王志荣同学（张掖市甘州区人)发表在《中国作家》杂志2023年第九期的电影剧本《高四生》（该电影已经被某影视公司选中，即将在张掖市拍摄)，以飨读者。
67.学校宿舍 夜 内
陆杰一个人慢慢向着宿舍走去，走的异常缓慢。
身边不断有同学经过，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陆杰全然不顾，低着头慢慢上着楼梯。
68.学校教室 日 内
王子凯正做着教室卫生，陆杰突然走进，看了一会王子凯，又拿起一
把扫帚和王子凯一起扫了起来，王子凯疑惑的看着陆杰。
王子凯：你……你这是怎么了？
陆杰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王子凯。
陆杰：我……我为我昨天说过的话道歉。
王子凯拜拜手。
王子凯：没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甚至我还有些觉得你说得对。只
是……你这两天怎么了？
陆杰：我…我没事，就是，我可能要离开了。你帮我给兄弟们说一声，
我就不叨扰大家了。
王子凯：（惊讶）啊，你真要退学啊！
陆杰缓缓点了点头，王子凯扔下手中的扫帚。
王子凯：（急切）为什么？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陆杰不愿回答，王子凯一直纠缠，陆杰叹了口气，慢慢坐到旁边的桌
子上。
陆杰：我妈生病住院了，我得回家照顾她。
王子凯：（震惊）啊，怎么会这样？严……严重吗？
陆杰慢慢红了眼圈。
陆杰：我家里人说好像是脑部肿瘤，可能要动手术，现在还在做检
查……
说完，陆杰再也压抑不住几天以来积压的情绪，双手捂住脸，低声抽
泣。这一刻他失去了身上那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剩下的只有一个手足
无措的大孩子。
王子凯叹了口气，面色沉重，拍了拍陆杰的肩。
王子凯：别太担心了，肿瘤还分良性和恶性呢，不会有事的。我觉得
你可以先请假回家照顾你的母亲，等待检查结果出来，万一没什么事
呢，你别这么草率就退学了，这复读都快进行小一半了，你现在中途
放弃？我相信你母亲也一定希望你考上大学吧？
陆杰慢慢停止了抽泣，但眼圈还红肿着，低着头，声音低沉
陆杰：你不明白，手术的费用，我家……负担不起，所以我……我得
去打工挣钱。
王子凯：能给我说说情况吗？
陆杰：（哽咽）我家刚还完欠款，一时间拿不出钱，我复读的钱还是
借亲戚的。
王子凯默默听着陆杰的叙述。
陆杰：（苦笑）刚上高中时我家还有一堆欠款，我就一边打工一边上
学，现在好不容易还清，我妈又病倒了。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如果
命运就是这样，那我也只能接受。就像你说的，说不定运气好是良性
肿瘤呢。
王子凯脸色复杂的看着陆杰。
陆杰：行了，感谢你听我说这些破事，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学习，
一定都要考上好大学！
说罢陆杰准备转身准备离开。
王子凯：陆杰，等等。
陆杰回头看着王子凯。
王子凯：你别急着走，大家认识一场不容易，我帮你说再见像什么话，
你得自己说声再见吧？
陆杰沉默了一会，随即抬起了头。
陆杰：好吧，我先去找班主任办手续，待会上去和兄弟们道个别。
69.学校宿舍 日 内
王子凯和陆杰一分开，立马回到宿舍，把事情原委告诉了舍友。众人
坐在下铺的床上，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王子凯：所以现在情况就是这样，能住在一个宿舍都是缘分，我们应
该帮帮他啊。
众人一阵沉默，大家都面露难色。
朱恒宇：（苦恼）这种事真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啊……更不要说我们几
个刚成年的人。
陈柏旭苦笑道：可是我们能干啥呀，爱莫能助啊。
王子凯：不管怎么样，我想帮帮他的，明年可能就高考改革了，错过
了今年，到时候他连再复读的机会可能都没有……
旦正彭措：（冷笑）哼哼，你能帮啥？你能给人家做手术还是能给人
家钱？
王子凯：（激动）我有钱！我能给钱！
旦正彭措：（嗤笑）呵呵，我知道你家境好，但你自己有多少钱？两
万、三万？这点钱还不够人家 ICU 一天的花费呢！况且这钱是你自己
挣的吗？
王子凯脸色涨红，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只能瞪着旦正彭措。
众人一阵沉默。
赵天长：要不然我们在班里搞募捐吧，把老师们也拉进来，多多少少
能帮到他。
旦正彭措：哼哼，你以为这是以前的初高中呢？大家心里都只有自己
最多就表示表示同情，估计也就是咱们几个真的会捐。
马腾：我们几个就我们几个，捐！相识一场，不管别人怎么做，我们
多多少少也能尽一份自己的心意。
陆杰推门而入。
大家一下子安静，都看着陆杰。
陆杰看到本该午休的时间大家却围坐在一起，心里一下子明白，表情
也变得释然。
陆杰：各位，我家里有事，我……先回去几天，你们……好好学，祝
愿大家都能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众人沉默片刻，一个个起来与陆杰握手道别，看着陆杰转身离去。
70.学校宿舍 日 内
众人围坐在桌子前，都低着头沉默不言。王子凯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
来。
王子凯：不行，不论怎么说吗，我得尽我的心意……
旦正彭措：等等，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热血少年你先别热血……
王子凯：（愤怒）旦正彭措！你可以不帮忙，但你不要拦着别人！
旦正彭措从一个老旧皮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王子凯。
旦正彭措：（平静）我打工挣的钱全在这里面了，有个三四万吧，密
码我的生日，快去，别让人走了。
王子凯：（错愕，随即惊喜）好好好，等我回来再说。
71.学校门口 日 内
学校大门半掩着，门口大爷坐着打瞌睡，王子凯对门口大爷喊了一声
就跑了出去。
王子凯：大爷，我送送我同学。
大爷从迷糊中惊醒，看到打开的大门，惊讶的站起身。
大爷：啥玩意出去了？咋听着像学生呢？
72.人行道上 日 外
公交车站，陆杰正静静地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
陆杰一扭头，看见王子凯跑了过来。
陆杰回过身，诧异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王子凯。
王子凯跑到陆杰身边，气喘吁吁的掏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
行卡，拉过陆杰的手，把卡拍在他手里。又从裤兜里掏出旦正彭措的
银行卡，也塞给陆杰。
王子凯：这是我攒的一点压岁钱，大概有四五万多，还有旦正彭措的，
也有个三四万，你都先拿着，应个急，其他兄弟们没卡，等拿到手机
还会给你筹一点……
陆杰瞪大了眼睛，使劲想要把手抽回去。
王子凯却一把攥住陆杰的手。
陆杰：（生气）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要……
王子凯：（生气）陆杰！你这个时候给我磨磨唧唧的干什么？你不需
要，你妈不需要吗？还是说你他妈的在骗我们了？
旁边路人被吓一跳，连忙避开两人。
陆杰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
陆杰：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子凯语气也缓了下来。
王子凯：那就别再推脱了！钱不多，但兄弟们都是真心想帮你的，你
赶紧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陆杰一下子红了眼眶，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银行卡。一把抱住王子凯，
眼泪喷涌而出。
陆杰：谢谢，谢谢你子凯，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谢谢你……
谢谢大家。
王子凯也用力抱了抱陆杰。
王子凯：加油，事在人为，一定会好起来的的。
73.学校门口 日 内
大门吱呀一声慢慢被拉开，王子凯的脑袋慢慢探了进来，四下环顾一
圈，闪身进入大厅。突然一只手拍了拍王子凯的后背，王子凯吓得猛
然转身，是门口大爷. 王子凯：大爷！你吓死我了！
大爷：哼哼，你跟个猴一样窜出去窜出来干嘛呢？
王子凯嘿嘿一笑。
王子凯：大爷，我那同学忘拿东西了，这不给他送东西去了吗。
大爷：呵，糊弄我呢？你班主任是谁？你这擅自乱出校门可不行，谁
知道你去干什么了。
王子凯：大爷，你知道我是那个班的，叫什么吗？
大爷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大爷：（疑惑）不知道，怎么了，你是谁呀？
王子凯突然向着远处跑去。
王子凯：不知道就对了，拜拜了您嘞。
74.学校教室 日 内
墙上的时钟不停的在转动，黑板上鲜红色的几个大字：离高考还有：
213 天。
王子凯和舍友们围坐在一起。
王子凯：陆杰之前说了，就是今天出结果。
朱恒宇：陆杰已经离开两周了。这货也不回个消息。
赵天长：就是，到底怎么样了也不及时说说，愁死个人。
旦正彭措：你们现在急有啥用，那得看他自己，这是人家的家事，我
们别问那么多。
众人一阵沉默。这时教室门突然开了，陆杰走了进来。
赵天长：陆杰？
众人一下子冲到陆杰身旁，
王子凯：怎么样了？顺利吗？
陆杰：（笑）谢谢兄弟们，是良性，没事了。
众人长出一口气。
朱恒宇：那就好那就好
陆杰眼眶渐渐又变得湿润：感谢兄弟们，你们的钱我没用，我现在还
给你们……
王子凯（犹豫）：要不你还是拿着吧……
众人点点头。
陆杰坚定地摇摇头：不行，现在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不建议手术，
服药治疗，根本用不到这么多钱，你们必须拿回去！还有，等我们放
假，你们必须到我家来，我亲自下厨，请你们吃火锅！
众人见他态度坚决，只好点点头。
王子凯用力抱了抱陆杰：欢迎回来！
75.学校门口 日 外
终于到放假的时间了。王子凯拿到手机，一边向校外走去，一边迫不
及待的开机。
开机铃声响起，
王子凯迈出校门，看到外面车水马龙的样子，满脸感慨。
王子凯打开手机，拨通王妈的电话。
76.王家厨房 日 内
王妈的身影在灶台、案板之间来回走动，中途还不忘了看着手机上的
时间，炒菜的声音不断传来。
手机铃声响起。
77.学校门口 日 外
王子凯打着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王妈的声音。
王妈：（激动）喂？儿子？
王子凯：（兴奋）老妈，我出来了！终于能给你打电话了。
王妈：好好好，这么长时间真是想死我了，我正给你做好吃的呢，赶
紧回来吧。
王子凯：好，等我回来。
78.王家餐厅 日 内
餐桌上摆放着鱼、虾、鸡翅各式菜肴，看上去是格外诱人，丰盛非凡。
王妈不停地看着时间，满脸期待。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王妈立刻起身，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王子凯。
王子凯：哈喽啊老妈。
王妈一把抱住王子凯。
王子凯：嗨呦，我的老妈，这是干嘛，想我了？
王妈眼里带着少许泪花
王妈：废话，你是我儿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想吗？
王子凯：（苦笑）咱能边吃边聊吗？我都问到香味了，嗯，是可乐鸡
翅、红烧鱼…
王妈抹抹眼泪，帮王子凯把书包取下
王妈：好好好，先吃饭。
79.王家餐厅 日 内
王子凯狼吞虎咽的吃着饭。
王妈一边给王子凯削着水果，一边给王子凯夹着菜。
王子凯：老妈你也吃啊。
王妈：嗯，好好好，你多吃点。
王妈夹起一大块肉放在王子凯碗里。
王子凯：好了够了够了，你也赶紧吃。
说着也夹起一大块肉放在王妈碗里。
80.王家餐厅 日 内
两人吃完饭，坐在餐桌前面。
王妈：说说呗，在学校这么长时间，过的怎么样啊？
王子凯沉默了一会，露出思索的神情。
王子凯：恍如隔世、受益匪浅啊。
王妈：（笑）哦？这么夸张？
王子凯：以前啊，我做什么事都是你们安排好，甚至是一步一步教，
我跟着做就行，你们永远在我身边监督着，看管着……（速闪）高中
时期王子凯学习时的模样……
王子凯：慢慢我也就觉得理所当然，你们不催促我也就不前进，甚至
反而后退，形成逆反心理，和你们对着干。但现在上了这种寄宿制学
校我才发现，没有人会去催促我，学不学都是我自己的事（速闪）复
读学校晚自习的模样……
王子凯：学校里的老师也就会象征性的说两句空话，真正约束自己的
永远都是自己！有的人在起早贪黑的学习，有的人依旧在糊弄自
己……
王妈静静地看着侃侃而谈的王子凯。
王子凯一手扶着下巴，一手撑在椅子上。
王子凯：而且我还认识到一个问题，人啊，必须要有自己安身立命的
本事，我一个舍友家里条件不怎么样，但他会画画、会唱歌、会写小
说、放假了还去酒吧当调酒员。现在他是上着学，不上学的时候一月
能挣五千多！他才多大啊，已经能支撑起一个家的一部分了。
王子凯举起杯子，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后，露出激动的神情。
王子凯：而我呢？说白了，大的本事都没有，离开了你们，什么都不
是，而以前的我总是自我催眠，自己麻痹自己，总觉得以为你们的就
是我的，所以高傲自大、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过了这些天现
在才发现，真正有本事的人，才是最低调、最谦虚的那个。
王子凯自顾自的说完，王妈一直没有打断，直到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王妈：（内疚、欣慰）看来这复读的路真的是选对了，无论怎样，出
门在外，你真是长大了，也成熟了！我没想到让你出去住校反而让你
成长了不少，早知道我就应该早早放手，让你更加自由一点，可能你
也就不用再吃这一年苦了。
王妈说着，眼里又有了泪花，王子凯拿起一张纸，帮王妈拭去。
王子凯：我倒是觉得我是因祸得福了，我并不觉得我复读了有什么不
光彩的，相反，复读教会了我不少东西、不仅是道理、还有见识，人
有些时候不能只看上面，看多了容易飘若浮云；偶尔也得看看下面，
这样才能脚踏实地。只有看的多了，看的全了，才能更好的认清自己。
王妈一脸微笑：嗬，变成哲学家了？开始讲起哲理来了？
母子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81.陆杰家 日 内
众人跟着陆杰爬着楼梯，一直到最顶层六楼。
王子凯：（气喘吁吁）我去，就六层楼，爬起来怎么这么累。
陆杰：少爷坐电梯做惯了，偶尔爬爬楼也是可以锻炼锻炼的。
王子凯：去去去，少来。
陆杰用钥匙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杰：（笑）到了，欢迎光临寒舍。
众人好奇的进入陆杰家，四处观望。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电磁
炉，上面放着一口大锅，里面红油汤翻滚，热气腾腾。
赵天长：哇，真的是火锅！你真会做！
陆杰：开玩笑，“中华小厨神”的白叫的吗？只有我不知道的，没有
我做不到的。你们先坐，我去准备准备。
王子凯：（惊奇、钦佩）要不要我帮你？
陆杰：（揶揄）行了吧，你光会吃！
众人放声大笑。
82.陆杰家餐厅 日 内
陆杰站起身，端起一杯啤酒，一脸郑重
陆杰：子凯，我敬你一杯，谢谢你。
王子凯连忙起身端起酒杯。
王子凯：哎，说什么呢？我又没帮上忙呢，不必如此。
陆杰：（哽咽）不，我要谢谢你、还有兄弟们给我的支持，你们让我
感受到了什么叫兄弟情，虽然听着有些俗套，但我是发自真心的谢谢
你们，我敬你们！
说罢将杯子一饮而尽。
众人都端起酒杯，一一与陆杰相碰。
83.陆杰家餐厅 日 内
众人一致看着脸色红润的陆杰，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陆杰：我家是离异重组的，我的亲生父亲……小的时候家暴我和我妈，
他还吸毒，那时候，要不是有个九年义务教育，我就和乞丐没什么两
样，家在垃圾站里边，又时候饿急了，甚至拔过草吃，……
众人脸上一致的凝重，王子凯脸上还有几丝不忍。
陆杰：后来我亲生父亲失踪了，警察也找不到，我妈就改嫁了，就是
我现在的继父。刚上高中时，我家还有一堆欠款，我就一边打工一边
上学，一到周末就去酒吧打工，慢慢条件也就好起来了，现在所有债
务全还清了，我妈也平安无事，我已经很知足了，甚至感觉这就是我
人生最美好的时候。
众人沉默不语。
陆杰：不好意思，喝多了，说的有点多，来来来，今天庆祝庆祝，说
点开心事。
众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起端起酒杯对着陆杰。
王子凯：我们敬你。
作者简介：
王志荣，张掖市甘州区人，张掖市文联第三届作家（编剧）高研班优秀学员。甘肃一号大文化影视公司特约编剧。作品刊发《中国作家》《西部人文学》《河南日报《郑州日报》等报刊。
“都市头条”以推出名家新作，培养文学新人，传播先进文化，歌颂西部人精神为宗旨，向头条选送的是《西部人文学》、1号文化总网最优秀文章。
《西部人文学》武威头条编辑部
主编：杨成名
副主编：无名 王欣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