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树之恋

      辛   戈

      在许多年之前，那是柿子火红的季节，曾在黄昏，爬向山冈。我就要离开峡谷，去海外接受爷爷的遗产。离开我的初恋，珍妮和小小村庄。

      她摘下一个柿子，羞羞答答翘起脚尖，拼命地亲我。在耳边窃窃低语，哥！混好后接我，千万别把我抛弃。

     只见晚霞和飞鸟，追逐那轮夕阳，那个野性的村姑，那个地主反革命的女儿，我的恋人。瀑布在峭壁跌落，山谷枫叶飘零，宛若蝴蝶翩翩起舞。

      几十年过去，我在异国他乡漂泊，尝尽酸甜苦辣，洗尽铅华，终于倦鸟归巢。又是柿子火红的秋天，黄昏我又爬向山顶。

      柿子树下一座坟墓，荒草萋萋，开满蓝色小花，隐隐听到啜泣：哥！混好后，回国接我！漫山挂满岁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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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编制一个野菊花环，摘下深秋落日，那颗熟透的柿子，跪在坟头亲吻，亲吻那块残缺的石碑。瀑布在悬崖倾泻，那是愧疚心碎的泪水。

     听人说她是被活活打死，因为她是地主反革命的女儿，又是里通外国罪人，她因我而死。亲爱的柿子树珍妮，我已来到你的墓穴。

      乌鸦含满泪水，灵歌般在峡谷回荡，猫头鹰发出冰冷而恐惧的笑声，令山峦和巨树战栗，亲爱的柿子树珍妮，我已经回到你的身旁，把你的骨灰帶进西方，我的夕阳山冈。

     （辛戈，1941～中国大陆济南人，13岁失学，24岁在国家级报刊发表音乐与文学作品。有盲流、军人、工人、中学教师、文编辑等经历，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音乐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