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主播梅芳竹青老师诵读
119节
120节
121节
122节
音频合成阳光
刘西元长篇小说《 两棵橄榄树 119节》
连载119
最后两针缝完了,邓进碌已汗出如淋, 林克熙用酒精再消毒一次盖上纱布,脱了手套,贴上胶布,手伸进邓进碌的背后用力一扶说:‘好了,起来吧,明天来换药,七天后来拆线,注意,伤口不要沾到水,药要按时服。’
邓进碌点点头,小声地回答:‘好,好。’由下属扶着一拐一拐地走出门去。
第二天邓进碌来换药,一见面先递上一张写着白糖三斤的条子说:‘林医师,几斤白糖的指标给你,你还需要什用品尽管说,我尽量帮你解决。’
林克熙假意推让一番说‘白糖现在用不上了,如有煤油给几斤指标,家里煤油快用完了。’
‘那没问题,没问题,我下午就叫人送来。’邓进碌满口答应。
事后,林克熙得意地对同事说:‘想不到那么快就给我报了仇,出了一口恶气,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看轻我们医务人员。’
这件事给院长知道了,把林克熙医生叫到院长室狠狠地批评一顿,林医生出身贫农,又不能扣上‘阶级报复’的帽子,院长也知道这个‘猪头主任’是个看上不看下,十分势利的人物,只把林医生批评一通,煞煞他气焰,以免不分场合,得意忘形,闹出事来。
这件事在院内很快地传开了,很多同样受过‘猪头主任’气的人见到林医生都竖起大拇指,有的还称他为‘反法权英雄’。当时全国正在开展‘批判资产阶级法权’,这个‘反法权英雄’的大名就扬开了。”
听完邱绍华的介绍,李春林笑着说: “这个林克熙也是个极品,叫他做‘反法权英雄’也不妥,其实他自己也在使用资产阶级法权。″在物质极度贫乏年代,掌握物质的人就是老爷,就是上帝,为了生活,为了生存,大知识分子也只好‘为五斗米折腰’, ‘经腹满纶,不如肉菜一盆’,幸好这非常十年能结束,不然那有今天的开放改革,衣食天忧的的大好形势。”
说话间,邱绍华的老婆许美珍来了,问: “老邱,林医生呢,好吃饭了。”
“他去上芝亲戚家吃了。”邱绍华回答道。
“李院长,我煮了很多菜,中午给我请吧。”许美贞是机灵人,借机邀请道。
“多谢了,中午我爸上来,我得陪他。”李春林婉言谢绝。因上芝与前洋相邻,卫生院离家约十里,父母亲常来看看儿孙。
院务会已开两个晚上了,李春林昨晚已传达县院长会议精神,新年度卫生改革的重点实行经济改革,卫生局对下属各单位继续实行“定额拨款,盈亏自理”的办法,也就是改变过去经济由卫生局统包统揽的做法,让各单位发挥各自的积极性。各单位可有钱按规定多发,但要留60%的积累。没钱可少发或不发。会议精神昨晚已传达,今晚主要讨论我们卫生院要怎么做了。
“这明显是政府在卸包袱,县财政长年入不敷出,就拿这名堂减少支出,美其名为改革”。会计钟表忿忿地先发言。
“我们的収入是靠病人来的,病人不来,总不能像赶鸭子一样,拿一支竹竿上街,把病人往这里赶吧”。医疗组副组长邱绍华医生激动地说。
“上级精神说,可对科室实行‘五定一奖扣’,我们辅助科室自己又没看病开单权,又不是我们不愿做,医生不开单,我们怎么办”。医疗组副组长卓成专担心地说。
“‘五定一奖扣’实行下去,将来肯定有奖有罚,这样大家都在辛辛苦苦上班,有人比别人领多得多的钱,苦乐不均,会不会影响大家的积极性?”,防疫组长刘春生显出担忧的形式。
“大家一心一意在干革命工作,生病了还要付百分之二十的医药费,这太不合理了吧?将来谁敢拼命工作?”邱绍华发起牢骚来。
待续
刘西元长篇小说《 两棵橄榄树 120节》
连载120
“这和农村的‘联产承包责任制’差不多,我们是救死扶伤的医疗部门,怎么和生产部门一样下任务呢?”钟表大惑不解。
李春生清了清嗓子接着说: “上面一直强调‘少花钱治好病,不花钱也要治好病’,这样给科室下经济任务,医生必定会为完成任务而开大处方,乱检查,造成’蝴蝶效应’,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四大金刚’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非常,看看大家发泄得差不多了,李春林拿起杯,呷了一口茶水,扫视一下会场说: “大家能热烈发言,各抒己见,这是好事,说明大家对我院生死存亡负有高度的责任感。但是现在县政府对卫生系统的经济管理改革的大政方针已确定, 会议精神昨晚已经传达,文件大家已经学习,其实大家提出这些问题,在全县会议上,院长们也争论过,场面比今晚激烈得多,现在大家不应停留在要不要进行改革的问题上,而是主要应该考虑怎么做问题。这个改革也是大势所趋,‘打破大锅饭,改成中灶或小灶’,‘打破铁饭碗,改成搪瓷碗’是势在必行的,‘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好干坏照拿钱’的平均主义思想,严重影响了医务人员的积极性,阻碍了卫生事业的发展,已到非改不可的地步了。”
李春林又说道:"前二年我们县有些卫生院已试行了经济改革,摸索了一些经验,我们上芝卫生院慢了半拍,现在应该跟上形势了。″
大家竖耳恭听着,李春林又呷了一杯茶水,接着说道: “这次全县院长会议也组织参观了邻县三个先行点,它们经一年多的实践,面貌大改变,三大效益大增长,人的精神面貌也大改观,大家都尝到甜头,他们的看法是‘改则进,不改则退,不改会垮’,形势确是逼人。”
李春林继续说: “这次改革虽然是一场挑战,但更是一场机遇,势在必行,要看我们怎么去把握,医务人员怎样发挥了,一句话,主要看我们班,子的能力了。我们有茂芝圩这个两省三县边界集市中这个优势,发挥得好是很有潜力和优势的。这几个月来,在大家的努力下,我们各项工作遂步走向正轨,管理不断完善,业务不断扩大,收治能力大大提高,群众对我院信任度也有了根本的转变,卫生院的发展呈现了良好的势头,这次全县院长会议,林局长还表扬我们。”
李春林顿了一顿又说下去:“我们原属‘低产田’, 很有潜力,卫生院又处于集市中心,人群来往多, 稍一搞好,正面影响很大,大家会越干越有信心的”。
“李院长,那‘五定一奖扣’是什么含义?” 卓成专兼门诊组长,自然担心起任务来。
“‘五定一奖扣’就是:定人员,定収入, 定费用支出,定超额提成比例,定工作质量和超额完成任务奖励,不能完成任务从工资或补贴中扣除’”李春林对大家说。
“李院长,那我院准备怎样下达任务呢?”邱绍华兼病房组长,关心下病房利益在所难免。
“这要先拿出一个‘经济管理方案’,再请大家讨论,参照邻县试点的做法,院部按各科室以前三年收入年平均数为基数下达任务,我个人初步看法,我们院前几年基数过低,可在此基数增加百分之五至十五,从目前势头看来,各科室完成这一指标都问题不大,大家应有信心,各科室也可将院下达的任务分解到班组,搞个三级核算。”李春林早已心中有数,将下达任务问题先和大家打个招呼。
“那我住院部可以减少二人,可以吗?”
这个平时老是叫工作忙,要增加人员的邱绍华,打起小算盘来了,现在倒嫌人太多了。
“按先行点的经验,人员应先保持稳定,不然大家都把较差的,不需要的人赶走,院部怎么安排?肯定会影响队伍的稳定性。至于将来改革深化了,科室一定会有较大的自主权的。”李春林解释说。
李春林知道,任何新制度,新举措,只要坚持三年,大家就习惯了。
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李春林正想出门,一群人抬着一个病人从大门口急急进来。
“春林哥,春林哥,我爸发高烧几天了,晚饭后还不省人事,请救救我爸爸。”来人是李春林同村刘水塘的儿子刘炳坤,年纪比李春林少3岁,以兄弟相称是常理。
“救治病人要紧,今天会议暂时开到这里,其它事情再议”,李春林果断地结束会议。
毕竟刘水塘患上何病?能否救治过来,请看下回详述。
待续
下回预告:第十七回 老弦迷大意得急病, 小悍妻塌前悔当初
刘西元长篇小说《 两棵橄榄树 121节》
连载121
第十七回 老弦迷大意得急病, 小悍妻塌前悔当初
话说李春林正在开院务会之时,突然送来一个高热昏迷的病人,李春林立刻结束会议,和邱绍华医生把病人先安置入病房,两人详细地询问了病史,并作了细致的检查,结合前几天病人有淋雨受凉史,有发热咳嗽胸痛的症状,初步诊为“右大叶性肺炎,中毒性休克”,立即给于抢救治疗,因病人情况不佳,只好待病情好转后才去X光照片。
经过五天的抢救治疗,刘水塘脱离了危险,身体遂渐恢复,大家舒了一口气,最高兴的算他的妻子詹杏花了,虽说她年过天命,子孙满堂了,但她这五天五夜好像五年那样难熬,她坚持守在丈夫身边,害怕万一她一走开,丈夫就会离她而去。看着老丈夫身上挂着三管(输液管,氧气管,导尿管),仍昏迷不醒,她担心得经常以泪洗脸,寸步不离,她也顾不上什么害羞了,常常扑在病人身边,手握着老公的手哭喊: “水塘,水塘,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么活啊!” “水塘,你醒醒啊!是我害了你了!我不该那样对你啊!” “水塘,水塘,你醒醒啊!我再也不敢那样对待你啊!你醒醒啊!你不能丢下我啊。”一天不停地哭喊,弄得其它病人都有意见了,子女劝她,要拉她回家去,她死活不肯,甚至以死相威胁,大家知道她的性格,只好随她,五十岁的老人敢这样呼天呛地哭喊,总有不为人知的理由,但她哭叫时,子女们只好上前劝劝,以免影响其它病人,影响医务人员工作,后来有床位了,李春林干脆把病人转入单间的高级病床。
说起这夫妇俩,村里,邻村里都津津乐道他(她)们的趣事。
刘水塘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被人津津乐道的无非三类事,就是:“一怕、二拖、三入迷”。
刘水塘是村里数一数二怕老婆的汉子,他三十六岁才找到比他小十三岁的老婆詹杏花,詹杏花不但年轻美丽,而且百般玲珑,能说会道,原是村里很多青年追求的对象,可惜她住在山村里,少与外面接触,后来经亲戚介绍,杏花的父母看上相距只有五里地东华楼的刘水塘,杏花的父母见他老实厚道,五官端正,是可以过日子的人,就将女儿终身托付给他。
杏花心虽不愿意,但在解放前,女人最看重“三从四德”,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哪容你半点自由?老夫少妻,刘水塘自然欣喜异常,对杏花言听计从,整天守着那一亩三分自留地,一番勤耕细作,那自留地竟成了村里有名的高产田,年年都结瓜,八年养了五个娃。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地越耕越肥,牛越耕越廋”。杏花虽然做了五个娃的妈,但仍不失少妇的风韵。年届四十六的无性先生就不同了,紧巴巴的日子要养活五个儿女,不由你不得日夜劳作,由于操劳过度,两鬓已经花白,脸上皱纹纵横交错,出现“松柏壳” 了,还落下天气转变时常常腰疼的顽疾。由于十多年身体连续透支,去年以来,晚上和杏花打“伏击战”时,常常力不从心,半途而废,惹得杏花满口怨言,直骂他是窝囊废。
刘水塘他是主动怕老婆,又说不出怕老婆的道理,充气量不过是电影《模范丈夫》中的“二等丈夫”。
刚娶进杏花时,他由爱生让,久了就由让生忍,再久了就由忍生怕。虽然刘水塘开始还顾及面子,怕外人说他怕老婆,他和杏花还有个口头协定,在家里怎么骂,怎么打他都可以,在外人面前决不能顶撞他,要留给男人一点面子,一点自尊,别让人家笑话。
待续
刘西元长篇小说《 两棵橄榄树 122节》
连载122
有一次,刘水塘和几个村里人在闲聊,恰好这几个也是怕老婆的料,大家很快将闲聊转到共同的话题上。
李二手说:“我那个货色是个‘闷葫芦’,每次吵架,她都闷着七八天不和我说话,衣服也不给我洗,本来夫妻吵架是常事,‘床头打架床尾和’,‘ 夫妻相打无隔夜仇’, 人家两口子吵架都是这样,大家看,是不是她出生时在娘胎里闷得太久了,才这样报复我”?
李大枪接着说:“我那泼妇闹起来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不得不让她,别闹出人命来” 。
他又无奈地说:“更气人的是,你今天吵架,明天她娘家就来一帮人上门来‘说理’,有时我真想‘退货’,赶她出家门,但我一提出来,他倒先把我赶出门,害得我前年还在我弟阿铁那里过年”。
刘天润咽了一口唾沫,忿忿地说:“我那只母老虎,一闹起来就呼天呛地,砸碗、砸盘子,前年碗打碎了,还把我的脚背割出血,缝了五针。有时我真想揍他,手举起来了,但转念一想,打她一下太重,打他半下又太轻,打重、打坏了还要我拿钱帮她治疗,打轻了,又不疼不痒,当帮他搔痒,最后一想还是罢,罢,罢,算了,那婆娘沒读书,不懂理,不与她一般见识了”。
李应洛说:“我那孩子他妈嘴巴太利害,一吵起来就像泼妇骂街一样不断地数落我。更气人的是,你今天和她吵架,今晚我就别想睡了,我一闭眼,她就扯掉被子、枕头,有时还用指甲掐我,不给我睡,第二天我出门干活了,她就睡大觉,当晚她又来拆磨我,如此三天,拆磨得我精神崩溃了,只好求她说,‘老婆大人,我投降了,要剐要割,让我睡一觉才说吧’,她才罢休”。
刘大炮站起来大声说“不怕老婆不成祖,男子汉大丈夫,我不是怕那个无头刀麻,只是不与头发长,见识短的土八婆计较罢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只要一吵架,我就往外跑,让她对空房子骂去,一会,她自讨沒趣,就不吭声了。其实,话说回来,夫妻吵架大多都是因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沒有理可讲的,只能讲情,如硬要争出我是你非,最后非大打出手不可,落得两败俱伤,让外人笑话”。这大炮还有一通怕老婆的好理论。
李成祖顿了顿那尖瘦的双肩说:“话虽这么说,道理也可这么讲,可我那臭婆娘人高马大,力气大,象个母夜叉,刚一吵架就拼命起来,来个先下手为强,一头冲过来就来个‘海底捞月’, 专抓总开关,让我全身瘫痪,动弹不得,真不好对付”。
轮到刘水塘开腔了,他吐了一口浓痰,清了清嗓子,得意地说:“你们个个都那么怕老婆,真没种,唯独我,我……”, 一抬头,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猛见杏花不知何时站在身边,他一时语塞,不敢再说下去。
杏花怒睁杏眼,对着刘水塘喝问道:“唯独我什么?说呀!”
刘水塘吓了一跳,憋得一睑通红,嚅嗫着说:“老婆……婆……不….. 不怕我”。
“哈、哈、哈” 大家忍俊不住大笑起来。一看杏花仍怒目圆睁,板着铁青的脸,虎视看着众人。大家领教过这母老虎发威的利害,只好拍拍屁股,鸟走兽散地逃开了。
这个“七怪骂老婆”的事,杏花当天就一一告诉各位姐妹,当晚这七个嚼舌头的汉子自然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有一次家里来了亲戚,这刘水塘男子汉精神来了,一会叫:“杏花,茶冲上来”。
不一会,他又叫:“杏花,水沒有了,快拿水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