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烽火🔥 南疆 : 前线纪实十五
张青红

我们的运气真的是很好,此次行动还算顺利,但愿我们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可以肯定的说无名一号阵地上之前有过越军的活动,那根黑色的电话线可以说明一切。问题是这个据点上的敌人是啥时候离开的呢?是在前几天的双方交火之前还是在交火之后呢?是在交火中歼灭了?
天色微明,我离开了陷洞,发现正面陡峭的崖壁边沿上有一条狭窄凹凸的小道,小径下边是很深的悬崖,而狭窄的路径上沿的山体上满是藤蔓和杂草,漫过我们的头顶,带刺的藤蔓倾斜在凹凸的山径上,牵牵扯扯的很不方便行走。大概是早上六点前后,我们发现小径下边陡峭的崖壁上有一个洞穴,洞口与116高地相对从开阔地下沿斜坡右拐后可以进入洞穴,这个发现对于我们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我们潜伏于无名1号阵地没有个把星期是走不了的。如果隐蔽的所在不安全后果是可以想象的,我们决定好好的利用一下这条小径。;在人家的地盘上大意不得,我们在藤蔓草丛中静静地观察了大约五六十分钟,东方的山巅上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我们决定不等了。我跟魏兴选择好角度,枪口对准洞口,甄龙贴着崖壁移动到坑道口的左侧,无论是什么情况先向洞里扔两颗手榴弹再说。手榴弹的爆炸声震撼着清晨的山谷。这是一个可以给三五个人提供休息的坑道,对于我们白天的隐藏和安全就显得非常的重要了。有了这么一个地方心里真的是踏实了很多。
由于老山地区的气候和环境非常的恶劣,白天对于敌我双方的行动都是非常的不利,所以对于身处险境的我们白天和黑夜通常是倒着过的。白天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能是待在猫耳洞里养精蓄锐,到了晚上八九点钟,我们必须离开坑道,潜伏到位,而到了黎明后天色微亮的时候我们又会撤离哨卡回到洞穴。有了这么一个坑道我们的欢喜是不言而喻的。只不过每一次回到这个坑道里我们仨必须得从茂盛的灌木丛中俯身下坠到开阔地上,或者是纵身一跃。两米多的峭壁下边全是坚硬凹凸的石子,每一天的清晨在弥雾里都会让我们体会到什么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每天晚上八九点钟攀爬上去还是相对容易的,因为陡峭的崖壁中段有一个人为的脚窝,这个位置相对于身后凹凸狭窄的山径要危险多了,前者是死角而后者则是无遮无挡的开阔地,完全是暴露在右侧无名2、3号阵地上敌人的火力之下(而事实上这片开阔地则完全在五百米外小尖山上的重火力覆盖之内,这是后话)。无论是早上撤回还是晚上潜伏,每次经过这里时我们都会做好快速通过的准备,二米高的崖壁是非常陡峭的,而我们又是头戴钢盔身穿大衣手持冲锋枪,行进很不方便 。
无名一号阵地悬崖下的坑道容纳三五个人肯定没问题,中午是少有的好天气,蓝蓝的天上还漂浮着一两朵白云。初来乍到,我必须对无名1号阵地有个大概的了解和认识,便对二位兄弟说道我上去一下,一会回来。腰上别着一颗手榴弹,换上装满子弹的弹夹,提着枪遛出坑道,攀爬上了无名一号阵地的最高点。整个狭长的无名一号高地山梁沿线还是相对平缓的,但毫无疑问所谓的主峰是无名一号山头的最高峰。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真是少有的好天气。无名2、3号高地近在眼前,其中无名2号距离我们更近一些,无名3号在主峰这个角度只能观察到靠近116一侧二分之一的山体,2号阵地上灌木茂盛,半大的树木很多,浓荫蔽日,正面几乎什么也观察不到。但是在我潜伏点直后无名2号高地向左后方延伸的位置上有明显的工事和战壕。洞口的右侧和正前方果真如连长介绍的一样是两边悬崖。看似平静的山头在浓密的树荫背后实则是危机四伏,事实上我们都已经知道对方的存在,只是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陷洞应该是自然形成的,只是不见了塌陷下来的石块,而且中央部位明显有人为掏空的痕迹,因为洞内凹陷的地面有五六拾公分呢。在我离开陷洞迅速拐向左侧距离小径不足10米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猛烈的爆炸,同时我的钢盔剧烈的震荡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听说过越军的军事素养很厉害,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啊!反应快,打的准。我半蹲在死角,近距离的目睹着枪和手榴弹爆炸的地方。我知道自己暴露了,可能是刚才没注意挨着了那棵稍微高些的小树,无风也无鸟树梢的晃动异常,必然会引起敌人高度的警惕和怀疑。这里其实也是一处相对陡峭的下坡,下边才是那条凹凸不平的小径。惊魂未定的我,取下钢盔真是险呀!钢盔左侧下沿黄豆粒般大小崭新的雪花呲牙咧嘴,位置应该在我的左耳后侧。我的拇指在呲牙咧嘴的雪花上无限感慨的抚摸着,刚才如果我没有戴这个钢盔,又会怎样呢……
我们日复一日昼伏夜出,有规律的按部就班的潜伏着,说实在的除了危险和挨饿之外,我真的以为烽火前线比之临战训练的大后方轻松多了、一点压力也没有……

烽火🔥 南疆
前线纪实十六
我们坚守在无名1号阵地上已经第三天了。战地的夜晚有时候也是很静的,宁静到让人窒息。因为宁静也因为疲劳,有时候人也更容易乏困。在漫长的暗夜里,魏兴有时迷糊打盹,我一直很担心。在83号阵地上的那一幕午夜惊魂,时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所以在发现那根长长的电话线的第二天晚上,我突发奇想,将那根电话线的一端系在了他的手腕上,另一端则系在了我洞口膝盖高、大拇指般粗细的半截小树上,每当小树被拉来拽去的时候心中充满着欢喜和依靠,我敢肯定这种感觉电话线的那一端也应该能够觉擦到。三天里无名一号阵地上时有盲炮袭击,但还算是相对平静的。
但今天夜里好像有一点异常,前半夜是鸦雀无声,一一尽管战区的荒山野岭中鸦雀已经很少了。说真的进入阵地至今,我没有见过一只鸟从战地的天空上飞过。只是清清楚楚的听到过身傍左右"吱吱~吱吱“的虫鸣。而此刻无名1号阵地上接连遭遇到越军多发炮弹的袭击,让我顿生疑惑,不像是盲炮啊!盲炮是没有目标的,也很少在同一个地方落下两发以上的炮弹。我担心魏兴和郑龙的安全,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如何。至于我只要炮弹不是从天窗直接落下来,我就是安全的。如果炮弹真的是从天窗进来的,我的血肉只能在这个椭圆形的洞壁上才能找到痕迹了。即使落进来的是个哑弹,我也会被活活的砸成肉泥。我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并将身体移动到了洞口,因为在猛烈的炮击之后往往是抢占阵地的时候。我们在临战训练中多次演习过。
炮声在无名1号阵地上以及周边的山谷里时断时续着,我无限焦急的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大约在午夜三四点钟前后吧,突然间意识到面前的小树很久没有反应了;当时我只是跟例行公事一样拉了那根半截小树一下,但感觉到了魏兴那头没有了动静,在我连忙用手拽了一下电话线的瞬间,我的心像是被电击了一样。长长的电话线已经没有了一丝丝回拽的力度,三十多米长的电话线三秒钟里便拖拉到面前。在灰白色的午夜中看到了那端手腕处的同心结。心在往下沉,突然间有了一种孤立无援的悲伤,我们只有三个人啊!想着必须过去看看的同时,我已经猫着腰提着枪出了洞口,在到达潜伏地的下沿,我试探性轻轻的叫了两声:"魏兴,魏兴。",没有回音。我又向潜伏点攀爬了两三米,决定稍微大声点喊两声,没有回音立即下撤。在我稍微大声点喊了两声之后,竖着耳朵听了足足有两秒种没有丝毫动静,便快速的下撤到凸凹的小径上。四五十公分宽的小径右侧是悬崖,左侧山体上长满了茂盛带刺的藤蔓,有些地段横七竖八地倒伏在了小径上。在我行进的过程中,带刺的藤蔓枝条将我的黄大衣拉拉扯扯,在距离开阔地七八米的地方,我索性停下脚步,取下钢盔,放下枪支,把碍碍扯扯的黄大衣脱了下来,就着山体的怪石折叠成圆圆的桶状夹在左腋下,戴上钢盔但盔带置放在了头顶上,并将冲锋枪挎在右肩下手掌紧握在枪背上朝着开阔地走去,吊儿郎当的造型当时真的是感觉很酷很惬意。我站立在二米多的崖壁上准备体会纵身一跃的快感。突然间轰的一声巨响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在昏昏噩噩中只听到我的钢盔顺着开阔地的斜坡叮叮当当滚落的声音。在我睁眼的瞬间看到的情形是:大衣悬挂在峭壁的树枝上,我端坐在崖壁下的开阔地上,眼前一米多的开阔地上一股青烟在纷纷下落的碎石尘埃中升起。我毫无意识呆滞的目睹着一切,没有任何反应。在整个左手左臂感觉到撕心裂肺般强烈的剧痛中恢复了常态,我的左手无意间摁在了刚才炸裂的炮弹皮上了。我的身体像安装了高速的弹簧一样从乱石中腾空飞起,顾不上依旧还悬挂在峭壁上的大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坑道,魏兴郑龙他们都在。我倚靠着坑道的墙壁,将手臂掌心向上平放在屈起的腿面上。整个左手掌心一片焦糊没有一块好皮,特别是大拇指内侧整块大鱼际皮肉模糊,五根手指不能弯曲更不能触碰,钻心的疼痛伴随着刺鼻难闻的焦糊味让我几呼不能克制。两个兄弟连忙认真细致的为我包扎,同时问我:“怎么了?”
我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我说是炮弹皮烫的有人信吗"!在难以忍受的剧痛中我依然非常清楚的意识到我能够回到坑道,我还能再见到二位兄弟,全拜大衣和带刺的藤蔓所赐。如果没有他们之间的牵扯和缠绕我的小命很有可能在几分钟前就已经结了。毫无疑问,我那两声低沉而有力度的呼唤声,在静谧的凌晨被他们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们对我的行动路线了如指掌,如此说来我们所待的坑道也是危险的,我们必须倍加小心。凭心而论对手是训练有素的。由于长期的战争以及长时间的战地生活,使得他们对于战场上的经验已经相当丰富了。在之后的夜晚每当经过差一点就是我葬身之地的这片开阔地时,心中那种纵身一跃的快感没有了。但是我喜欢这样的对手既痛快又过瘾。看看身傍的魏兴看看自己的手,想想自已刚才可能是神经质了。稍微冷静下来,稍加分析就会悟出:假如真的有事小树会抖动不止,即使是最坏的结果,电话线也不可能会是轻飘飘的拉拽到面前呀!特别是看到了那个同心结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应该说郑龙魏兴他们比我灵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