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 有一片茂密的棘林

 

作者：徐义军  朗诵：江  川

 

南山的山坡上、地堰间，杂生着一簇簇、一丛丛矮矮的棘树。每逢春夏，棘子便葱葱绿绿长满茂盛的叶子，然后开出洁白的小花，再然后便长出湛绿色的酸枣儿。

 

随着季节的变化，酸枣儿渐渐成熟了。这时候，走近这片茂密的棘林，你就会看到绿的、红的、酸甜酸甜的小枣儿缀满那矮矮的棘树，还有数不清的棘刺儿长满其间......山里的人都知道，酸枣核是一种挺贵的药材，所以，每到这个季节，妈妈便提一个大篮子，领着我漫山漫岭地去摘那些酸枣儿。妈妈告诉我说，一斤晒干后的枣核能卖三角钱呢! 然而这需要许多的鲜枣经过煮熟、在水中搓净皮、晒干等几道工序才能得到。

 

当时我还小，只知道每天像个影子似的跟着妈妈脚前脚后地跑。童稚的心根本不曾领略生活的艰难带给家庭和母亲的压力。我到南山，仍然那么贪玩:抓蚂蚱、“垒高山”、看大雁一排排飞过南山岗......

 

有一天，我随妈妈又一次来到南山，临近傍晚的时候我发现在一丛棘树前劳作的妈妈正在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咬着牙呻吟。我赶忙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跑到妈妈面前，妈妈的脸腊黄腊黄的好吓人。我怯生生地问妈妈怎么啦。妈妈只是轻轻地摇头，我害怕极了便嚎啕大哭起来。妈妈吃力地拉住我的手---好像她当时只有拉住我手的力气。这时候，见妈妈仍然一幅疼痛难忍的样子，我忽然间像长大了好几岁：懂事儿似的想出了一个最能安慰妈妈的办法---赶忙跑到一丛棘树前帮她摘了一大把(其实根本没几个）的酸枣儿。一双小手被棘刺儿划破了好几处。当我用一双血淋淋的小手把酸枣儿捧到妈妈面前的时候，妈妈竞激动得满含热泪艰难地微笑着向我伸过了双手。就在这一瞬间，我才猛然发现也才真正注意到了妈妈那双纤弱的手---密密麻麻地被棘刺儿划得血迹斑斑......

 

记不清过了多久，妈妈看上去稍好些后，又硬撑着身子走到那片棘树前吃力地摘着那些酸枣儿。和以往闹着回家的目的不一样，这一次我是真的出于对妈妈的疼爱，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角央求道：“妈妈，我们回家吧”！妈妈却用一个许诺反复哄我道：“好孩子，听话，再多摘些，等妈妈卖了钱给你买一双你喜欢的鞋穿，再给你买个上学用的新书包”.....

旷野的风，一次次吹乱妈妈的头发，就这样，一个原本清瘦的身影，在这片棘林中忙碌得那么执着。一斤枣核所具有的三角钱的灵光，曾经是那么强烈地吸引和照耀着生活在贫苦之中的我的母亲......

 

妈妈死于肝癌后，我一直珍藏着她用卖酸枣核的钱给我买的那双军绿色的球鞋和那个方格布书包......每每伫立在她的坟前想起这个故事，总是头涔涔而泪潸潸!

 

哦，妈妈!南山上 那片棘林又泛绿了---那片弥漫着我们母子深情和辛酸的棘林、那片多少年来一直茂密地生长在我梦里的棘林、那片肯定会再度缀满红红果实的棘林真的又泛绿了!然而，棘林中却永远不见了您的身影和您那被风拉得悠长的对儿的亲切呼唤......

作者简介：

徐义军，男，中共党员，1961年8月出生，1979年11月入伍，1985年10月复员。1985年11月入职山东省莱阳市汽车运输集团公司，先后担任政工干事，党委办公室、行政办公室主任，职工中专学校校长，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兼任纪委书记、工会主席等职务。2021年8月退休，后留任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