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英雄传（小说连载之二二六）

               杨浩然    偶然著

              二二六、天使的泪

     “跟着杀猪的扒肠子，跟个做官的当娘子”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梨花和梅花跟了大年、小年后，便双双当上了官娘子。在部队，她们是团级干部家属，到了地方后，摇身一变就成为局长太太了。

     大年、小年哥俩上过军校，学历高，当了半年副局长后就提至正局了。

     梨花虽没学历，但被安排到公路局当了办公室副主任；而梅花上过医专，又在部队摸爬滚打了几年，不仅学历高，资历也深，进蒙东医院不久，便当上一把手了。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马家后裔遍布全国，身居高位者大有人在呢。

     当今社会，权力已高度集中，即使你能力差点儿，只要出身名门，就可弄个一官半职。部门单位这么多，安排个人还不小菜一碟。更不用说小年、梅花同出名门，要学历有学历，要本事有本事了。

     梅花当赤脚医生的时候，纯净如水，是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是婚姻和学历改变了她的命运，是医改浪潮将她推上了高位。

     一九六五年，心系农民的毛爷爷指示：告诉卫生部，为什么只给全国百分之十五的老爷工作？广大农民一无医，二无药，为什么不管？卫生部不是人民的卫生部，改成城市卫生部或城市老爷卫生部好了！书读得越多越蠢。现在那套检查治疗方法，根本不适合农村。培养医生的方法，也是为了城市。可中国有五亿多农民啊，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嘛！

     号召一发出，全国闻风而动，名医下乡成了时尚，赤脚医生给农民带来了福音。一根银针随身带，一颗红心暖万家，一分俩丸驱感冒，一毛一针赶瘟神。

     国家的强大与否，国人幸福指数是关键，医疗服务是晴雨表，公费或半公费医疗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所在。若完全市场化、私有化，医疗机构和从业人员，就会以追逐高额收益为导向，将患者视为赚钱的目标。

     这不，眼下医院的医师们面对患者时，就开始夸大疾病的严重性，进行不必要的检查和治疗了。不仅浪费了患者的金钱和时间，也给他们带来了无谓的痛苦和焦虑。

     与此同时，医疗服务的不平等问题也立马显现了出来。特别是资源匮乏地区，医疗条件差，人们很难获得及时有效的治疗。

     而在富裕地区，精英聚集、设备齐全，自然吸引了大量患者。于是，便出现了一种怪现象：乡下医院门可罗雀、城市医院人满为患。医疗矛盾瞬间分化，好多人成了待割的“韭菜”。

     这还不算，为了实现利润最大化，医神们纷纷引进了资本主义现代化营销模式，所谓的医药代表也横空出世了。

     现代医药代表推销模式是从台湾引入的，其利润分配比例是：医药代表占百分之五左右；医生占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其余百分之二十则给中间商。算算吧，药品的实际价格是多少？答：只有百分之五十。

     根据国家相关规定，医院药品必须来自正规医药公司。也就是说，做药品生意的人，只能通过医药公司这块牌子才能走进来。

     药贩子想发财咋办？投靠在医药公司名下呗。有了护身符后，就可以从代理商或厂家拿药了。

     紧接着，公关开始了：求人说情、交数万药品“进院费”、去找科室负责人、骨干医生……

     通融是需要花钱的，不要紧，有患者兜着哩。

     国家出新规定了：凡进入医院的药品，加价一律不超过百分之一点一五。没关系，让药品入院之前就加价不就行了吗。多加点儿，利润不就大了吗。利大，分得多不是？于是，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一到月底，天使们就忙活起来了。医院收费处、药剂科很快根据处方、开药数量，从电脑上打印一个清单，罗列出医生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有一个“正”字，代表着医生开出药的数量。

     医药代表拿到单子后，便去找医药公司拿钱。每张清单上，都在数万以上。

     下月若还想干，月初就得送红包，红包上会详细标明医生的姓名。若是医生觉得差额过大，医药代表就会丧失“诚信”。那么，你在这家医院的路，就慢慢堵死了。送不送，送多少，由你。

     进药品，要看回扣。而采购医用耗材、医疗设备时也如此，方式也是五花八门。

     特别是大型医疗设备，单价从几百万到上千万不等。只要打通了医院的“关键人物”就中。有的关键人物，你不谈，他也会直接要。反正这些花销，最后都算到医院采购的设备上。

     近几年，国家对医院开展了集中反腐，将一堆官员拉下了马，甚至牵扯到了个别退休干部，但“关键人物”们有得是招，明着不行就来暗的，仍乐此不疲。

     当然，这种“暗箱操作”滋生的腐败现象，不仅仅存在于医药领域，其他行业也有。

     如：个别建筑公司为了承包工程，一开始就虚增工程量、虚开材料费套取现金贿赂。逐步形成了庞大的行贿、受贿关系网；有得电厂都破产了，竟然还存在年薪过十万的抄表工。

     你有政策，他有对策。你洁身自好是不是？行，精英们谁也不理你！

     在这样的环境下，天使们还能振翅蓝天吗？

     梅花很无奈，痛苦和焦虑天天缠着她。小年也有同感，他们很无助。

     病菌无处不在，防不胜防。最难防的是顶头上司，他们一句话，你若薄了面子，指定没好果子吃。

     当今社会，谁不随大流谁吃亏。

     咋办呢？经过一番思索，梅花作出了一个大胆决定。一、送医药下乡，将这些搜刮来的富人钱返哺给弱势群体；二、提高农村大病报销比例，不该报销的也报；三、广开公共药店，向百姓平价供应药品；四、将药贩子拒之门外，直接与药厂或药材公司对接。

     办法一实施，效果明显。不仅市里的医院打出了名声，各乡镇分院也排起了长队。

     年终一总结，效益倍增。发奖金时，大伙儿脸上都挂着笑。发完奖金后，普通天使们的干劲更足了。而令人遗憾的是，个别高级天使则选择了逃离。

     梅花很无奈，便求起了小年：“老公，你费费心，给我物色几个名医呗？”

     “有点难，名医都往大城市奔。”小年说“不过，倒有几个退役军医需要安置。”

     “太好了。”梅花高兴的亲了小年一口“明天让他们报道吧。”

     “行。”小年说“哎，当清官难啊。”

     “难也得坚持。”梅花信心十足“无论病毒多利害，咱们都要经得起入侵，洪水再泛滥，迟早会还原净土的。人活一世，要经得起考验，二老已为我们做出了榜样，说什么也不能给后人留下骂名。”

     小年大为感动，情不自禁地喊道：“天使万岁！”

     声太大，吓得小花猫“呜”地缩进了被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