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来了个新社员
文/皋润
我是1966届高中毕业生。因为受“文化大革命”的影响,直到1968年8月才拿到毕业证书,走出校门,和全国千万“老三届”毕业生一样,响应国家号召,到农村战天斗地。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有两种形式。一是统一组织知青到农场和农村集体参加劳动。二是让家在农村的知青回乡插队。我的老家在滨海县陈铸公社皋滩大队,所以我就选择在老家插队了。那段时间,全大队社员之间传着一条新闻“我们队里来了个新社员”。
我在农村出生,在那里度过了美好的童年,后搬到县城读书。到1968年时,老家已没有一间房屋。生产队长是我的一个家庭叔叔,他帮我从一个亲戚那里借了3间闲置的旧屋。因长期无人居住,三间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台锅灶。好在一个庄子上居住的都是皋氏亲戚,见我只身一人回乡劳动,都伸出援手。这家送来床和板凳,那家拿来桌子水缸和各种生产工具。回乡的第一天,中饭是在二叔家吃的。他们烧了满满一桌子菜,待我很客气。饭后,我去尹桥街上买来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和生活必需品。几个亲戚帮我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又帮我把水缸里的水挑满,还拿来了咸菜和各种蔬菜。第二天早上,我便生火做饭开始了独立生活。
吃过早饭,生产队上工的哨声响了。我拿起生产工具到生产队打谷场上集中,听生产队长分配当天的任务。记得第一天是叫我和其他几个人去豆地里锄草,我还能适应。以后一些农活就明显不如其他社员了。因为在校读书时间长,又没有参加过多少生产劳动,对农活是一窍不通。出力气的活还可以,干技术活就赶不上趟了。第一次割稻,我和几个社员站在一排,每人分几行,同时开始。割了不长时间,我就被拉下一大节。后来旁边的两个人都帮我带2行,还是跟不上。第二天,生产队长就不要我割稻了,安排我挑稻把。把田里的稻把挑到田埂上,再挑到打谷场上,这个活还能凑活。有时候,生产队长干脆把我分到妇女组,和她们一起劳动。女同志力气小,活相对轻松一点。有人笑话我是“红色娘子军”里的“洪长青”。一次到河边割芦柴,因河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在割离岸边稍远的几根芦柴时,我掉到河里,裤子和鞋子都湿了,冻得直发抖。我跑回家,换了裤子和鞋子,又和大家干了起来。一个平常的举动使社员对我刮目相看,交口称赞。
有时候,我是煮一锅粥吃一天。中午收工回来,夏天的粥也不需要加热,喝两碗后躺在床上稍微休息一下,下午又要上工去了。生产队给我分了一小块自留地,离家不远,靠近河边。晚上回来,先到自留地里浇水种菜,再吃晚饭。晚饭后,跳到河里洗把澡,回来把衣服洗了洗,天已经黑了。一天下来,累得是腰酸背痛,倒到床上便呼呼大睡。我住的房子门关不紧,缝隙比较大。风大的时候,会把窗户刮得咯叽咯叽的响。有人曾对我说,这个房子里有狐大仙,会着怪。睡着了,我就忘了这个仙那个怪了。
生产队有两个队长,一个队长抓生产,一个队长抓政治管学习。我是名符其实的高中毕业生,每次组织学习,政治队长就叫我读报纸。为了提高学习效果,我把报纸上登载的重要内容抄下来,贴在生产队的宣传栏上。还以漫画的形式形象的宣讲一些方针政策,大力宣传毛泽东思想。这些做法,深受社员喜爱,拉近了我和他们的距离。
1968年,正是全国大演“革命样板戏”的时候。我们大队也搭起一个班子,排演淮剧《红灯记》,几个没有演出基础的年青人,边学边排,把一台戏排得像模像样。排演大多安排在下午或晚上,我被抽去帮忙,主要是印剧本、提台词和准备道具,有时候也会提一点小建议。那时候在生产队劳动要记工分的,叫“大寨式记工”。年底凭挣工分多少分口粮。我在剧组帮忙,生产队也记工分,是件很好的事情。到了春节,剧组就到各个生产队轮流演出。邻近的大队也邀请我们去演出,很受群众的欢迎,他们说是在家门口看大戏。
一天晚上,邻居一个大婶突发疾病,疼痛难忍。大队赤脚医生准确判断出病情,说急需要一种药,这种药公社卫生院没有,只有到县医院才能买到。这时天已经黑了,大家急成一团。我知道后,就主动说,我有熟人可以到县人民医院买到药。于是就借了一辆自行车,乘着月光,一个人向东坎骑去。陈铸离东坎有几十里路,为了赶时间,只能抄近路走顾大港堆。过了尹桥小街北面的鲁庄闸,上了大堆,才发现堆的一侧是河,另一侧是个坎,路面不平,坑坑洼洼的,只能凭着感觉往前骑,稍有不慎,就可能掉到河里或摔到路坎下面。有几次,在危险的地方,只好下车推着前进。呼啸的西北风使我每骑一步都要花费很大力气。上了灌溉总渠大堆,路就好骑多了。骑到东坎,我的内衣全部湿透了。简单换洗一下,就到医院请人买药。买好药后,又原路返回。回来的时候是顺风,就好骑多了。天刚亮时,我终于把药送到,使大婶的病情转危为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