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花
文/杜仲龙
她其实很容易开花
且清清白白
但这开花被视为坏事
甚至造成一种恐惧
希望她永远鲜嫩
好像花开花落就是死亡
但这鲜嫩出自不断被割
是杀戮的结果
因血是绿色
似乎没有痛觉
不断被割的青春永葆
是别人的需要
还是她的需要
还值不值得骄傲
葫芦对花
他们本来那么柏拉图
雌雄保持距离
各自高举自己的花冠
一些羞涩一些矜持
等翅翼小天使传递情话
不接触的婚姻
就像童真而生子
但如今金黄的邀请
再也引不来蜂蝶光顾
那些飞行的小灵媒
消陨于人类的下毒
我无奈掐下花的头颅
强扭它们像人一样交媾
结下不名誉的葫芦
经历红薯
儿时红薯堆成围墙
根茎和土混合的苦味
决定了我低贱的出身
刚挖的一排排赤裸着
好像不足月的胎儿被弃
粉红的小身子挤在一起
是与我一样沉重的境遇
后院深不见底的土窖
是我和红薯共同的坟墓
黑暗中散发霉烂的味道
但它们没有弄伤我
哄我的假乳房也救了我的命
今天残留在虐的血液中
瓤的颜色从乳白变成橘红
汉菜
这凝血的颜色
是自汉刘邦起
两千年的凝结
这野草据说
医好了汉军的腹痛
成就了大汉江山
被赐汉菜之名
今天它仍不失颜
把田地染得红彤彤
我肚子疼的时候
吃这药菜仿佛
自己就是当年的汉兵
杜仲龙，生于1961年，就读于西北大学中文系七九级，1983年毕业后赴乌鲁木齐八一中学任教。喜欢十四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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