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东 之 旅 故 乡 情
◎ 张 义 涛 (青海)
山东之旅、故乡之行，是我今年的第三次出游，也是迄今为止历时最长、最为开心而畅快的一次远行。
在退休整整10年中，无论是报团，还是结伴或偕妻自由行，足有二十余次，由于种种原因及近年的新冠疫情影响，却始终未能回山东文登老家，探望那里的长辈、亲人，看看家乡的发展与变化。于是，从山西旅游回来，就与媳妇商量、策划，来一次说走就走的山东故乡自由行：曲阜、泰山、济南、烟台、蓬莱、威海、文登、乳山、青岛，如果体能与时间允许，再转道北京，看望一下定居京城多年的老友。坦率地说，曲阜我是去过的，泰山也是分别于1984、1991年两次登上南天门及玉皇顶。
而这些年媳妇却一直嚷着，今生没去泰山是个遗憾，那就干脆再陪她爬一次泰山吧，一方面测试一下自己近七十岁的体能，另一方面也顺路拜访、看望一下多年未曾谋面的朋友、同事。
坦率地说，我虽为山东文登人，却出生于黑龙江省的齐齐哈尔市，对于老家文登的印象还是比较模糊，甚至是陌生的。在12岁由东北来青海之前，我是没出过远门的，更别说涉足文登老家，只是于1966年，随父母支援大西北“三线”建设，才第一次踏上故乡之路。山东文登，便有了我最初的印象：日子艰难而贫穷，人们辛苦而劳累。虽然早已熬过3年的饥饿时期，吃的依然是地瓜、包谷面等农作物。记得老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粑粑就虾，鲜灵到家”，意即用包谷面做的大饼子或窝头，就着虾酱吃，是家乡人心中的最爱了。而让我与媳妇至今难以忘却的是，1981年，我们旅行结婚回文登老家，虽已改革开放3年了，招待我们“新婚夫妇”的盛宴，也不过是手擀打卤面而已。当我们去了媳妇的家乡江苏昆山，情形却是大相径庭、迥然不同。一走进江南水乡的农家小院，随意礼节性地寒暄片刻，亲戚们把活生生的大鹅从窝里拖出来就剁，一两个小时的功夫，一桌丰富而味美的大餐便搞定了。可谓杀鸡宰鹅，肴馔满桌，其盛况与今天相差无几；我们文登老家还有一句顺口溜：黄县（今龙口）嘴子，文登腿子。意思是黄县人的嘴非常能说，口才极好；而文登人特别能吃苦，靠着两条腿，推着独轮小车四处奔波，大有“小车不倒尽管推”的劲头。在那个大家一起过穷日子的年代，不是勤劳、辛苦就能发家致富而过上好日子，许多人家依然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此次我们回文登老家，却是另一番景象而变化巨大。乘坐文登至长会口的公交车，直接到了侯家镇潘家村我小姨、小姨夫的家门口。小姨75岁，几年前右腿不慎摔伤而骨折；小姨夫73岁，腰间盘突出，一个一瘸一拐，一个躬腰驼背，老两口却只要睁开眼就开始忙，忙里忙外、忙这忙那，忙收花生、晒花生，忙种菜养鸡……虽然累不堪言，却整天乐呵呵地满心欢喜、一脸阳光，不止一两次地打开仓门，向我们展示其丰收后的喜悦：这一大墩是花生、那几大袋是麦子、这两大桶是足有一百多斤的花生油……那种得意与自豪，幸福指数不亚于当今的富豪们。是的，从他们身上就能看到我们文登人的缩影：“生命不息，奋斗不止”辛勤劳作、甘于吃苦而乐观的精神。然而，令人不无担忧的是，不知他们的这种喜悦与得意能够持续多久。据村里人说，仅侯家镇的各个村子，绝大部分年轻人都远走他乡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老年人，有的村最年轻的都75岁了。我小姨家两个儿子，大的今年53岁，不到二十岁就定居文登城区，在一家铸造厂当翻砂工；小儿子今年48岁，则在一家建筑公司当水泥搅拌工，早已在威海成家立业。我父亲的老家张家庄，情况也是大致如此，父亲兄弟姊妹8个，而今在世的尚有4个，他们的子孙后代也都在外面走江湖、闯天下。三叔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张义军，在江苏闯世界，二儿子张义民则创办了“威海禾曼海洋科技有限公司”，具有一定规模与声望。我们抵达张家庄的当天下午，在他的养殖基地款待了我们，并与几位长辈一起相见欢聚。因而，这些个后生，根本就没有重回家乡种地的可能。如此下去，再过个十年二十年，这些村庄还存在吗，这些土地还有人去耕种吗，我们还有可牵念而往返的故乡吗？是啊，老家或曰故乡，之所以在我们的心中有着深沉的情感，占有不可替代的位置，让我们心心念念，因为那里是我们的生命之根、血脉之源，是我们的祖辈们世代辛勤劳作、故土难离的地方。即便听一次那浓重的胶东乡音，望一眼那袅袅的炊烟，都会感到那样亲切而心中暖暖的。
为了不给沿途朋友及老家的亲人添麻烦，在启程之前，我们没有给任何人打过招呼，只是每到一地就发个信息，看看他们是否在当地或有时间见面小聚：
威海职业技术学院教授、著名诗评家燎原，于2016年退休后，依然不得闲暇，不是去各地出席或主持与诗歌相关的活动，就是受邀前往各地授课讲学，还时常有重量级的诗歌或评论占据重量级媒体的显要位置。让我大喜过望的是，在我们抵达威海的头一天，燎原恰好从东营讲学返回，随即给我发来信息，并邀约威海职业技术学院宣传部部长苗胜军（已退休）及夫人、山大教授陶女士，荣成著名诗人张志强作陪，与妻小玲在高区千海渔酒店设宴欢聚，畅聊我们之间46年的情谊与趣事。
济南的朋友旭东，原为青海一家机床厂装配车间主任。企业破产后回济南，被一家数控机械设备公司聘为“大国工匠”级的专家而长年累月出差在外。好巧不巧，我们抵达济南的前一天晚上，旭东刚好从德州公干回来。看到我的信息后，随即驱车赶往我们下榻的宾馆，并与其妻一同设宴款待、接风洗尘。
翌日，又陪着我们一同游览大明湖、趵突泉、黑虎泉、五龙潭等景点；
于三十多年前，由青海分别调往文登一中（今年5月退休后定居威海）的大表弟马阳光、交通银行威海分行的三表弟马杰光，闻讯后则早已在饭店备美味佳肴而虚席以待；三表弟马杰光则驱车前往威海站，径直把我们接到饭店，与在那里静候的大表弟共进午餐；当晚在三表弟家又是一顿海鲜大餐、好不快活。
第二天下午，去几十公里外的文登区二表弟马旭光家，探望近二十年未曾见面、而今86岁的三姨，与其畅叙在青海度过或艰难或美好的岁月。尤其是看到她老人家身板硬朗、耳聪目明，并能够独自拾级而上、位于7层的二表弟家，让我们倍感喜悦而欣慰。
离开老家张家庄，前往乳山银滩雍华苑妹妹家小住3日，做短暂歇息与休整。
一日三餐皆海鲜，闲暇海滩遛遛弯，过了几天类似于旅居的舒坦日子，便启程前往此行的最后一站青岛。虽然每次回老家都要经过此地，栈桥也是必然的打卡之地，还是在媳妇的同事、定居于青岛崂山区的杜老师夫妇的接待与陪伴下，游览了栈桥、八大关、五四广场等处。至此，历时15天的故乡之旅圆满收官。
此行一路受到亲人、朋友、同事的热情接待，为我们的山东之旅增添了诸多情趣，丰富了旅途内容，让我们一路心情愉悦而畅快。但也有诸多遗憾，错过了几位想见而未能相见的朋友或同学。尤其是原本打算取道北京看望一下那里的老朋友梁永德，不巧的是，恰逢中秋、国庆两节，北京至西宁的火车票早已售罄，担心滞留北京时间太长，最终还是打消了去京城的念头。
走过人生的春夏秋冬，穿越岁月的风霜雨雪，我们一路走来，收获的是年龄，失去的是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变老。那么，趁现在还能动的时候，让我们的双脚尽可能地去接纳山的崇高、海的辽阔，能走多远就走多远。然而，无论我们走到哪里、走多远，都不要忘记自己的故乡而常回家看看。
(张义涛，青海作家，头条红榜作家，网名涛声依旧)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