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荒年好年都往黑夜撒一把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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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0-02 10:00 752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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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九《2022某城的记忆》

好蜘蛛歹蜘蛛，都忙着结网

每个黄昏，每个夏夜

好蜘蛛歹蜘蛛都忙着结网

在使君子和凌霄枝桠之间

在枯枝稗草里

在含羞草叶上

在黄蝉花和扶桑花中

好蜘蛛不知道对谁好

它的好，无差别

歹蜘蛛不知道对谁毒

它的歹毒，与生俱来

雌蜘蛛，雄蜘蛛，孰好孰歹

无非为吃饱一口饭或爱

也有例外。不靠交配权置换

大小蜘蛛通吃的名字叫黑寡妇

2023.6.4

长远目标或许长沙南

祥和，拿来设想乡村理想不错

此刻G1004动车外六月暖色光照耀

它让旷野国几乎做到了这一点

“镜中”“桃花”时速306千米每小时

让一条银龙（大虫）在固定的铁轨

得以实现有限的不安分。已足够

有些人影貌似并不愿对号入座

他们携带暗红色特别工作证（铁老铁）

一路欢歌笑语，幸福总是旁若无人

听不见昔日熟悉的绿皮车咣当咣当声

如今只有耳旁风一阵紧过一阵，嚓—嚓—

它们终其一生都需要摩擦自己

野马摩擦蹄子，麻雀摩擦短喙

词语摩擦牙齿，疼痛摩擦灵魂

2023.6.11，长沙·镜中

据说来自一股神秘力量

一举改变成都命运

吃瓜群众自发组织起来

反推反复成功之成因

据说疑惑凝固在下雾的黄昏郴州

返程怎么突然传来

成都第四医院围墙倒塌消息

然后，住院部长大喊

——精神病都跑出来啦

全部，一个没落下

不可能的事再次发生：他们没有逃跑

而是跳舞。只有欢乐，看上去（大门紧闭）

许多窗户还没有等来玻璃

远看似一双咧开的大眼

或黑夜的灯

两位老友

前天

一位往生，一位荣休

他们都将开启新的生活

盛夏

被这个盛夏月光晒伤的人

无药可用

因为月亮

也奄奄一息

荒年好年都往黑夜撒一把葱花

读史三百页，龙一口气不能松

怀疑黑夜当夏天怂

自从低吹雪跑上门家访

国际机场账户冻结，还被迫收起露脐装

放羊干不过放马的，他不听

荒年好年都往黑夜撒一把葱花

瞎“岔-岔河”（这人口吃，“抱-抱歉”

L和N又不分）啥，来帘（年）他？

城墙外支个炉子冰糖葫芦卖……

不喜欢他后面零零后买菜按喇叭

如今马·死磕载人飞碟价格飞涨

北伐两极，绝密圣经

入伏或星星之上

——读克鲁乔内赫和威廉斯

它的花太小，伏牛果不红

被一只并非粗心大意的蜜蜂忽略

伏牛果的伏，伏牛山的伏

你的歌，玛格丽特，好听

你的舞真美。彼洛斯玛尼一夜难眠

晚祷默念：如可以，请删掉“如”

冷热“如”何，头伏绿豆汤自知

焚香侍候，威廉斯领诵——

“若一切智智清静无二分无别无断……”

年轻的模特“没穿胸衣”

T台安静又喧哗，一条走不完的路

“我把她比作一片落叶”，经纪忙不停

雨下在了别处，谁能伴眠谁

能助眠，又有谁用沉默争吵

那棵大树只欠一个懒腰

枝头的鸟儿飞到窗台也不改

东张西望的习惯

这让你在十字路口一时没了主意

“我的耳朵里再塞不进祷词”[1]

除了早起，直线一向信心满满

多年不见社恐的山坳

缺口还剩一口气。依然很美

（插播：莫泊桑夫人还记得L城僻静客栈

女仆的名字叫桑切斯）

月光族偶尔会喜欢知识分子穿搭的松弛感

让爱迟到的圆滑和圆锥刻骨铭心。山岗

与披着婚纱被晨曦牵着手的大树

还欠你一个懒腰，是的，只欠一个

郝先生，郝先生

您要的北冰洋柠檬水加冰到了

注：[1]“我的耳朵里再塞不进祷词”，姜山译阿波利奈尔《城中村》诗句。

这个季节的天空最像刚撕开的酸奶盖

这些调皮的云太漂亮了，好似

被妈妈强按着头洗过的脸一样透亮

但这个季节的天空最像的

还是刚撕开的酸奶盖

让你去舔

2023.7.19

中国犀牛

1963年1月11日

陕西省兴平县窦马村农民

赵振秀挖出“汉代犀尊”上交

昔日无人识得“铜牛”变国宝

伟大时代，他真的幸福

平安做个农民度过一生

公元前一世纪不太遥远

如果有人跟你说光年

如果你要了解犀牛的中国史

枯萎的草木会告诉你

伟大时代，无事度过一生

服务它，但不要歇斯底里

犀牛一直被人类猎杀

因犀牛角被认为

可以延年益寿。中国已无。

25900头是目前地球剩下数量

爪哇、苏门答腊品种最稀缺

犀牛不敌死亡

死亡产生鲜肉

一棵琴叶榕的倒掉

九月第一天

养了七年的盆栽——

一棵老琴叶榕，终于倒掉

倒在不顾一切的阳台上

台风还在刮，越刮越猛

带着风神的大喇叭

宁愿相信琴叶榕

拜倒在了台风苏拉的石榴裙下

榕的身上，三条鞭痕

2023.9.1.23:20

“在手指修长的帕格尼尼身后……”

在手指修长的帕格尼尼身后，只有

一场大雨、一大群吉普赛人跟着跑

大雨是一场颂歌，也是一首大哀诗

辉煌落日，光脑袋到处乱跑的老师

落日是佛，洗涤白昼，全年无休佛

两个半球民众谁不期盼太阳佛驾临

在手指修长D大调第一小提琴协奏曲身后

二重泛音或跳弓很难，与纯粹、孤掌为伍

停。过载的云爬不动，到天桥上歇一歇

有几朵躲进榄仁树丛，忘记昨天雀争吵

对面一束光总找不对蓝色出口，破布子

破摔，错怪了析出的味道。来，见面分

一半夏天一半秋天，你需要握鸟般握住

它。免得直把杭州张鼓峰喀秋莎作汴州

骆家近照莱耳摄

骆家，生于六十年代，诗人，翻译家。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诗歌创作与文学翻译。出版诗集《驿》《青皮林》《学会爱再死去》《无声喧哗》，译著有俄罗斯诗人塔比泽诗选《奥尔皮里的秋天》、屠格涅夫中篇小说集《初恋》《春潮》、俄罗斯诗人根纳季·艾基的《旷野—孪生子艾基诗集》、俄罗斯科普名家米·伊林科普名著《十万个为什么》《书的故事》《时间的故事》、俄罗斯著名作家B.比安基经典名著《森林报》（全四册）；主编《新九叶集》（与金重）、《新九叶·译诗集》（与姜山）。居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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