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漂儿》连载之十一
有缘无分独悲伤
文｜惠建武
“天成，帮我裁些补件”，说话的是针车流水线长，湖南妹吴芬，同时还递给天成一张补裁单。“主管没签字呀！”天成望着吴芬一双深邃而神秘的桃花眼，硬是压抑住内心深处产生的欣悦，有意说道。“华姐今天有事没来，你先让裁了，回头让华姐补签”，吴芬用充满灵性的双眼凝视着天成，也故作出一脸正经道。
自从天成任裁断班长后和针车流水线长业务往来比较频繁，确切地说是流水线长因工作需要找天成的时候多了。四条流水线，四名线长，介绍天成进厂的贵州仔阿吉就不需要多说，天成对他是感激不尽，有求必应；其他两名四川女孩子，天成与她们也是和平相处，客气往来；只是这位湖南妹吴芬让天成心里有点不“舒坦”。
天成刚到车间没几天就发现，一百多名女工中就她醒目入人眼。容颜并称不上是羞花闭月，也不敢说是沉鱼落雁，主要的是身材气质方面令人刮目相看。谁人长得好看，哪人有魅力，单单她一个人站在那儿让大家去评论还是有些片面；一群人当中，如果她鹤立鸡群，悦目赏心，那样才称得上客观的美。吴芬就是那位针车车间一百多名女工中的“鹤“，出众显眼。吴芬常来裁断班，天成刚来拉布时，她就注意到了这个“白面书生”，清新俊逸，精干麻利，也有心去接触他做进一步了解，只是本能的傲娇之气，表面反而有意显示高冷。可眼神骗不了人，也不由自主地偷偷看他几眼，偶然间两人四目相对，尽快躲避，但还是擦出了小小的火花。天成本来就被她吸眼，经过这次对视，天成默默下了决心，“非她不可”。只因刚来厂里，稍有收敛。但在车间外碰见她时，总是要大胆地多看她几眼，有时还有心去搭讪，她却又傲气逼人，使天成欲言又止，难看不堪。迎面而遇，没有搭理，吴芬回头倒后悔莫及，捶胸顿足懊恼自己，甚至于发誓，“下次一定先出击”。天成可不知道这些，却给吴芬记帐一笔。还有一件事令天成常记心间。裁断班有一个江西仔，小伙儿人长得精神脑袋瓜子也活泛。天成任了班长，在没有收到补单的情况下，他私自给吴芬裁了成百件补件。天成私下告诫了他，以后要遵守车间规定。天成心想，江西仔不守规矩也罢，可你吴芬是线长，可不能目无厂规，更不可视我天成为空气，“先斩后奏”。自此天成碰到吴芬一改常态，有意目不斜视，常常感觉吴芬却在看自己。在车间休息时，当大家、特别是几位男工众星捧月围着吴芬神谝闲侃，天成有意一个人站在远处，显示出漠不关心的样子。有一次也是这种情况，天成转身取东西时，发现吴芬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正看自己，四目相接，虽有点不好意思，但都是含情脉脉，相互之间也就产生出了爱意。人就是这样，虽然没有语言的交流，但有时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都会感应出对方的内心世界。天成和吴芬都明白对方的心理。吴芬今天来找天成，想着天成肯定会爽快答应，没想到天成竟是如此的态度。
天成其实是有意不通融吴芬的要求。“你认真地说一遍都裁什么？”天成对吴芬说道。“那不是单子了”，吴芬还不知道天成关子里卖的什么药，指着单子说。“那单子没签字不正规，要你口头好好说一次”，天成看着吴芬话还没说完，自己说的话却把自己逗笑了。
其实江西仔裁件事件不怪吴芬，好看的花儿人人爱，江西仔对吴芬有意思，只是别有用心，提前看了补裁单，为了讨好吴芬，在天成没指派时就动手裁了。
天成进厂月余，无论是工作还是为人，都被车间主任华姐、厂部豪姐所赏识，并提升为裁断班长。这些，吴芬都看到眼里，还暗自为天成高兴，也庆幸自己有眼力没看错人，心里还说，这下可有了更多的接触的机会。
这时吴芬有点明白天成的小心思，怪不得这些天他有那么多异样的举动，原来是让自己“服软”。“靓仔，鞋舌45只，鞋帮左36只……”还故意压低声音笑着说道。笑着的双眼像月牙，更有吸引力。此时吴芬傲娇之气全无，高冷之光全抛，倒是热辣辣的眼神尽显。天成这时眼睛也流放出异样的光彩。窗户纸撕破了，两人此时此刻开心无比，快乐无限。真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每天上班的时候，天成在裁断班，吴芬在针车流水线，相隔几十米远，天成只要时不时看她一眼，就很开心。吴芬也一样只要瞅见天成就会愉悦。有时候会有意无意地四目相撞，深情款款，会心一笑，幸福满满，心情快乐一整天。工作时间长了，感觉累了，相互间打情骂俏，倒是提神良药。加班加点早上不想起床，只要一想到对方也去车间，就会精神百倍，毫无疲惫之感。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龄，正处于谈情说爱的阶段，日子多了相互间也就有了特别深的情感。
相处近乎三个月，相互照应，互相体贴，两人可谓情意绵绵。南方天热湿度大容易出汗，吴芬天天为天成洗衣，休息日天成带吴芬游玩，虽然生活不是那么高端，但也是真心实意，美不可言。
可天不作美，秋天的一个午后，天阴沉沉的，眨眼要下大雨的架势。门口保安传话，有人找吴芬。等吴芬回到车间后，脸上灿烂的笑容没有了，多的只是一份平静。夜宵时，天成问其原因，吴芬只是道：“父亲病重，哥来叫立即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天成帮吴芬收拾好行李，并送她到火车站。吴芬依依不舍，泪水涟涟，说：“也许一辈子不会再相见”。同时递给天成伍佰元钱，又说：“你吃不惯米饭，这点钱在外面买个你喜欢的炒粉吃。”“一定要回来！”这时的天成热泪盈眶，更是难分难舍。
天成送走吴芬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回到宿舍，神情恍惚，像丢了魂儿。饭堂里打饭想到和吴芬一起吃饭的场景，饭后为谁今天洗碗，用拳头、剪刀、布而闹着玩；冲凉换衣时想到吴芬，每天给自己把换下的衣服洗净晾干叠展，送到宿舍间；休假日又想到吴芬，一起看录像、一起逛公园，这时候只剩自己一个人，怎么能不难受，不孤单。这种心情只能用笔倾诉，用信笺传递。
吴芬回家时间不长就来了信，说明了回家的真实原因：自己以前在家已订婚，订婚后对方入狱，自己想退婚，按当地风俗，女方提出退婚要给男方退回一分不少的礼金。她父母已年迈，父亲常年看病吃药还要花钱，家庭经济困难，自己只能出门打工，挣钱退还对方礼金。谁知这时男方出狱，逼着结婚，父母无奈，只能让她回家完婚。天成看到后不相信，戏剧性的情节怎能发生在他身上，决定去吴芬家。吴芬坚决反对，并说不要惹麻烦，这就是命中注定，“有缘无份”。
天成思考再三，能怎样？吴芬在家乡已结婚，他只能用忙碌的工作去岔开痛苦的心情，用难熬的时间去治疗受伤的心。
2023.9.20—9.22日
作者简介：惠建武，70后，西安市港务区人。《世界文学》优秀签约作家，喜欢运动旅行，闲暇时也爱好读书写点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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