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河流(四)
辽河园
与其他游园相比较,“辽河园”是一个很小的去处。形象一点说,就是省政府南门南北走向的辽河街和东西走向的崇山东路,好比一个直角三角形的两个直角边,而由辽河桥到崇山东路桥的这一河段,就好比三角形的斜边,但不是笔直的,向北向西带有一定的弧度,“辽河园”就地处崇山东路以北,辽河街以东,新开河以南偏西这个狭小的三角地带。 就是这样一个狭小的地方,崇山东路北侧还被“新华园”、“崇山泵站”等宅院占掉一部分,所以园子本身只是河堤南路而已,除了一条与其他园子同样颜色的“慢道”和一道景观墙外,再没有什么建筑了,更找不到常见的亭台廊阁的身影。
但是,“辽河园”也有自身的特点。一是总长不过460步(以我的步幅)的慢道,竟有一半多(240步)的路程,在靠近河水一侧,生长着一小片白杨树,数了数,共有213棵。据目测,树高均在四五层楼之高;树干粗壮,径围普遍在二尺左右,粗一点的可以达到三尺。真可谓枝叶遮天,绿荫匝地。二是游人十分稀少,显得十分安静,走在园子里很少被他人打扰,有的时候从头走到尾,都不会遇见第二个人。
一个人伴着河水缓慢的流动,呼吸着带有一点点湿气的空气,听着白杨树上时断时续的鸟叫声,充分享受着这种安静,莫名地感到一种少有的自由。在这自由里,我发现很多白杨树的树干上刻着字,由于树生长的缘故,字体都结着厚厚的痂,有的已经模糊不清、难以辨认,斑斑驳驳的透着一种沧桑——树的沧桑和刻字背后所隐含的人生沧桑——抄录几句如下。
“你过得好吗,XX?”这应该是一个女子留下的,因为一般来说,男子在分手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细心、贴心和关心。感觉这里面一定有故事,而且是浪漫而哀婉的;“我爱你,XX!”这是一个男孩儿留下的吧?一定是他陪着自己的恋人散步于此,当着女孩儿的面,一笔一划刻下的,今日读来,仍然可以感觉到两人其时的幸福;“成功在此一举!”什么重大的事情令刻字者如此这般?是企盼高考成功,还是顺利就业?“闯天下!”充满了年轻人的自信与豪气,令人感叹年轻真好!但是你知道天下有什么在等着你吗?用一句歌词来说“天涯红尘伤会很烫”,你也有躺平的那天;“XX,真笨。”“XX,一个傻傻的女人!”这是同一类情绪的表达,应该出自女孩子之手,虽然是无奈的自怨自艾自责,却散发着温柔的情愫,读后令人不断猜想刻字后面故事的多样性;“2012,64退休,XX。”显然这是一位老者的手笔,带着一种不甘和无奈。64岁才退休,已经多做了好几年,还不愿意离开工作岗位,还需要在这里刻字排遣,究竟是对权力的迷恋,还是真的工作狂?实在令人不可理解。
除了在白杨树下观看树干上的刻字,猜想、感悟刻字背后的故事、情感,走在“辽河园”里更多的时候还会想起一场战斗。
战斗发生在“文革”期间一个冬日的下午,隔着新开河展开。战斗的双方,一方是新开河北面省人委院内的一群孩子,另一方是崇山东路南面住宅区里的一群孩子。战斗的起因不大清楚,或是双方在河面冰上游玩滑冰时起了冲突,或是院外的孩子钻进了院内遭到阻止,开始只是“文攻”,后来演化成了“武卫”。我加入战斗的时候,双方已进入了阵地战,各自以河堤为掩体,以弹弓为主要武器,隔着河面开始对射,或投掷石块。后来双方都有“气枪”加入,人员也越聚越多,激烈程度增加。对方(省人委院内的孩子)还发起过一次冲锋,一个家伙手持扎枪,头戴军用棉帽,冲过冰面,登上我方所依托的堤岸。我方有人开始后撤,但多数人不约而同、用更大的石块砖头砸向对方,迫使其退了回去。战斗就这样相持着,后来不知道是哪一方有家长喊:“XX回家吃饭啦!”于是大家就作了鸟兽散。看来无论什么时候,吃饭都是头等大事啊!
现在,河的北面仍然是省政府大院,隔着河水可以望见浓密绿荫掩映下的体育馆,以及电话局(现在隶属联通公司)的大楼,那场战斗发生的时候,院内还没有这两幢建筑。有关“辽河园”的记述,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作者简介:吕家立,笔名:下午茶。六旬老者,务过农,做过工,大学毕业进入机关,写了大半辈子公文。闲暇时喜欢写写工作以外的闲情、小事、凡人。早年偶有诗歌、散文见诸报端;著有散文游记《窗外的风景》、诗歌集《心灵的风景》。退休后作品常见于《中国诗歌文学精品》旗下《作家美文》《作家选文》等网络文学平台;相关作品曾4次入选《中国诗歌文学精品微刊作品联展》(第12、64、67、76期);曾入选《中国诗歌文学精品》最受读者喜爱作者名录(第2期)、人气作者名录(第7、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