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那点事之十四

送竹笘儿

   文/魏少华 诵/梦锁清秋

        自留地的四季豆、豇豆已出苗牵籐了，忠华与我商量上趟柴山，我负责弄柴火，他负责砍竹笘（zhan）儿。

       忠华选的竹笘儿，不但粗细、长短一样，且根根标直，根部均是一刀斜削，形成锐角，方便插土。同行的社员都啧啧称赞，说，吴老二现在砍笘儿成内行了。

       刚到家，还没放下柴担，忠华就迫不急待地说道，王小渔同学的地里也需要竹笘儿呢。我说，喊她来随便选就是，一个小女生，上柴山去砍竹笘儿不容易！忠华说，还是我给她送点去吧。他边说边扛起一梱竹笘儿就走。噫！我看着忠华兴致勃勃的背影，顿时觉得忠华做事就是比我周到细致。

        我猛然想起，前几天赶场回来的半路上，忽遇下雨，我因背着装有生话物品的背篓，赶紧将草帽盖在背篓上朝前跑，回到家，全身也淋湿了，所幸背篓里的物品安然无恙。

       不久，却见忠华慢慢悠悠从雨中走回来。我问他，你的草帽呢？他说，路遇王小渔同学，借给她戴了。我问，你咋不跑快点呢？他说，前后都在雨中，跑快啰淋的雨会更多。我说，你都湿透了，不冷？他说，心是热的就不冷𠮿；再说，淋一场春雨，人也会肯长些嘛...哦！原来忠华是惜香怜玉去了，怪不得变成了落汤鸡，心也是热的。今天急忙忙送竹笘儿，上次雨中送草帽...噫！忠华怕是有故事了。

        王小渔同学是我校同年级不同班级的一位漂亮女生，五官秀丽，身材窕佻，为人大方热情，不但成绩好，是该班的英语科代表，还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当时，学校里说普通话的学生极少，大多说得不标准，被称之为”浇盐普通话”，常遭人笑话。而王小渔同学说得一口流畅而标准的普通话，别人唯独不敢笑话她。这得力于她良好的家教。她父亲是大专院校的教师，母亲也是中学英语老师，可谓出身书香门第，她本人从小也极努力，各方面都很优秀，刚上初中就被选定为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她喜欢穿黑色的衣裙，同学们称她“黑牡丹”。

        忠华送竹笘儿的那个晚上，月亮很圆，满天星斗，清辉明朗。很晚了，从对面山梁上快步走下一人，用口哨吹凑着《九九艳阳天》的歌曲，我知道是吴忠华，我也长呜一声口哨，意思是:我在等你。

        我在门口摆了两个板凳，沏了一壶老荫茶，忠华坐在我对面，他喝了口茶水，望着我有些迫不急待的目光，扑哧一笑，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跟她还是一般同学关系！

        我嘿嘿一声坏笑，说，我也没有说你和她有其它啥子关系呀！再说，就是有点其它什么关系，也是天经地理的事嘛！没有点什么关系那才是怪事呢！

        我又说，地里板结得很，竹笘儿不好插哟！忠华说，将泥土用水淋湿就好插了𠮿。原来，忠华直接将竹笘儿扛到了小渔同学的自留地里，找老乡借来水捅，到水田里提水将泥土浇淋得透湿，不费力就将竹笘儿插好了。小漁同学放工路过才看见忠华忙碌的身影。小渔同学彼感惊讶，问忠华，你怎么知道我地里需要插竹笘儿呢？忠华回答，我们地里需要插笘儿了，你地里同样需要呀，当初不是我们一齐洒的种吗。

    我大加赞扬说，这事办得巴适！又赶紧提醒忠华，你得抓紧点，我听说追小渔同学的男生有一大群呢。忠华续上茶水，慢慢呷了一口，眼里飘过一丝忧郁的神情。他叹了口气，说，我怕配不上她，会影响她。我嚯地站起身来急切地说，你咋配不上她？忠华嗫嚅地说，我父亲49年有半年时间曾参加过”三青团”（国民党的青年组织），是一般成员。我说，你父亲那点事，比芝麻还小，主要是小渔同学对你如何？

        第二天下午，我们队收工较早，我提议去看望一下小渔同学，忠华又补充道去邻队的面房用大米换两斤干面条带过去。那时七两大米可质换一斤干面条。

        我们先去小渔的自留地看她种的蔬菜，昨日忠华插的竹笘儿，两行间呈人字形排列整齐，顶上还用细绳梱扎住，防止风吹塌架。幼苗的稚嫩籐儿，也被细心地牵绕在竹笘儿上了。

       小渔看到我们特别高兴，明白了我们的来意，小漁同学特地向老乡讨要了一小块腊猪油、借了三只鸡蛋。用腊猪油煎鸡蛋加长把蒜下面条，其味特别醇香。小漁吩咐忠华调佐料下面条，她说忠华调料下面条最好吃。她自己坐到灶门前烧火，柴草被捆挽成了小把子且堆码整齐，简陋的房间里清爽整洁。

        灶堂里的火光将小渔的睑庞映衬得红扑扑的，从看到我们开始，她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甜美的笑意，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忠华的脸，看着忠华的手，望着忠华的背影，那种从内心深处流露出的愉悦和享受，不是用文字能说清的。

         每个碗里都有一枚煎鸡蛋，一不留神，小渔同学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夾到忠华碗里，并按住忠华的手，用娇嗔的目光制止忠华的动作，他俩四目相对，眼睛里满满地流露着幸福的神情，使我感动。

        我猛地发现，忠华左脸有一酒窝，而小渔同学右脸有一酒窝，这真是天生的一对呀！

（后记，忠华、小渔七六年结婚，忠华曾在村小代课，在公社以工代干，又兼职初中任教，七七年考入师大读书，小渔七七年招工回城。）

注:竹笘（zhan）儿，（读成儿化音），搭四季豆、豇豆、黄瓜、丝瓜架子的竹竿。

                           2023.9.15

作者简介:魏少华，铁路退休职工，喜欢旅游和看书，好运动和涂鸦，也喜欢写几句顺口溜自娱。

主播简介：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朗诵联盟会员《清秋文轩》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中华汉俳》《中国联墨缘香》副总编：2020年中国互联网首届朗读大赛获得优秀奖。有百余篇作品发表在网络平台。朗诵作品接近三千首；配音秀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