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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西元长篇小说《两棵橄榄树第63节》
接着王纪磷医生憋着通红的脸对大家说:“我1957年就中专毕业,行医17年,夫妻俩听党的话,带着三个儿女从县城下放来谅山工作,两人工资合在一起才94元,我一贯努力工作,钻研技术,贯彻党的卫生工作方针,走中西结合道路,治愈不少病人,也治好了一些危重病人和疑难杂症,受到群众的欢迎,我完全符合提资,要求给我提资。”
王纪磷一说,他老婆张珊接着说道:“我1958年从鸵江护校毕业,工资每月才47元,我虽然是一名护士,还兼制药室,生产大输液和草药片,近年又提倡医护合作,在妇产科医生不在时,还担起接生工作,我属于‘一专多能’的医务人员,我符合提资要求,请求给我提资。
平时开会基本当听众的老职工这次争先恐后地发言,纷纷摆出自己的贡献,要求提资,第一个晚上22人发了言,大家都希望得到党和毛主席的关怀,像久旱渴望得到一点甘露一样,能够分到一杯甘泉。
第二天,“先生娘”张幼花一早就来到李春林的宿舍,见门口没人来往,从怀里拿出半斤茶叶说:“李院长,昌子说这半斤老茶叶给你用,昌子的提资靠你帮忙了。”
李春林把茶叶塞还给她,正式地说:“先生娘,你不要这样做,昌子医生能否评上,大家自有公论,我在会上已说明,今晚就由大家投票决定,你要相信群众的眼睛,昌子医生工龄长,工资偏低,大家是看得到的,你把茶叶拿回去,不然我可不高兴了。”张幼花只好拿起茶叶,不好意思地走了。
第二天晚上提资会议继续,剩下八个职工都是近几年的新职工,他(她)们情知争不过老职工,只是简单介绍自己的工作情况和贡献后,都表态,服从大局,服从上级安排。
会议转入第二步,互提意见,互评。这时全场变得鸦雀无声,大家谁也不肯捧人,这意味着增加别人的票数,相对降低自己的票数,更不愿又去得罪人,失去自己难得的一票。这次会议全院30人都到齐,谁也不愿缺席,怕自己被漏掉。
会场沉寂了十分钟,李春林见无人肯发言,只好宣布投票决定提资人选。选票写着全院人员的工龄,现工资,在姓名前面有一个四方框,同意该职工提资者打上钩,不同意则不划任何符号,每张票规定划12人,超过或不足12人都属无效票。(通常选举超过名额无效,不足名额算有效票)。但这是关系本人切身利益的事,李春林也要预防众人只推荐自己或自己圈子的人,不选别人,那就要乱套了。
大家认真地填好选票,放进箱子里,李春林叫三个年轻的职工负责计票监票,把得票写在黑板上。大家屏住气息,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张昌子等几个老员工,紧张得额头都冒汗了。
计票结果出来了,监票员宣布得票最高的12人,除了王纪磷排在第十二位入选外,其它都是从国药,联合诊所转入的老职工,结果一揭晓,,入选的人都轻轻舒了一口气,满心欢喜,落选的人露出失望的表情,林大钦和张珊等几个人还露出忿忿不平和怨恨的表情,虽说党员要“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但涉及到切身利益,有谁肯那么“高尚?”
待续
刘西元长篇小说《两棵橄榄树第66节》
连载64
对于这个结果,李春林还是比较满意的,他也早料到,这次调资的艰巨性,说是上级的“关心”,实是关心了百分之四十,打击了百分之六十,按文化革命中的话说是“保护了一小撮,打击了一大片”,事与愿违,这样能够“评出进步,评出团结,评出干劲”才怪呢。
据说这次调资全县出了几宗离奇古怪的事,长溪卫生院正副院长为争一级工资大打出手,成丰卫生院两位朋友加兄弟的好友反目成仇,连饶卫生院职工拿农药在院长面前威胁。更具戏剧性的是,上芝卫生院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各个科室,药房组三人照顾两个调资指标,三人坐了一个晚上,大家就是闷着不开腔,谁也不肯高姿态。
药剂员郭永兴坐了几小时,尿都憋不住了,出去尿尿,组长詹大柱趁机对另一药剂员邱绍亮说:“我们两人统一一下,这两个指就给我们两人好了。”邱绍亮一拍即合,当然双手赞成。
郭永兴回来了,组长却宣布散会,郭永兴说:“不是还没评吗?怎么就散会了。”
詹大柱说:“少数服从多数,刚才我们评好了,就我们两人,你等下批吧。”
郭永兴因一泡尿就被人家刷了,骂骂咧咧地去找院长,这院长是派出所调过来的,摊开两手无奈地说:“你们组自己评的,谁叫你没耐性啊?”真是“十几年苦等升资,一泡尿射倒黄粱。”
话说张珊因在单位评不上调资,心里很不快,她同班同学很多都评上了,对于从县城下放来山区艰苦工作的人,连调资都评不上, 的确觉得吃亏,因是群众公推的,挤掉谁都不妥当,只好找卫生局反映诉苦,因她在县医院干了十几年,认识卫生局一些领导,在局长办公室把苦处哭诉了一番,后来局长只好在机动平衡指标中安排一个给她。那时机关风气很好,大家都一心干革命,还没有送礼请吃之风,她只费了一番口舌和几滴眼泪就办成了事。
却说有一天,公社组织委员邱振安同志送来一通知,邱振安一见面就说: “小刘,恭喜了。”究竟何喜之有,看官莫急,且待在下下回细述。
待续
第九回 谢光汉大闹批斗会 李开音含恨赴黄泉
全书故 事 梗 概:
李春林是文化革命前最后一届入学的大学生, 毕业时正值文化革命, 被分配到各公社卫生院“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山区卫生院辗转二十年,八十年代末与师兄弟陈学斌, 申东炮先后调到江原县县城工作,后撤县改市,又调入市中心医院工作, 经过一番拼搏, 他们都担任院长或科主任之职。通过三人的恩怨情仇, 揭示了解放后医疗卫生发展的变革, 医院随着社会脉搏而震动,公立医院的弊端, 医患关系的变化, 医院改革的困难, 掀开了这块使病人起死回的生圣地鲜为人知的内幕,弘扬了一批尝尽辛酸苦辣忘我工作,而不为人所理解的医务工作者。
本小说用先穿越后倒叙的手法勾画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至二十一世纪三十年代百年间医疗卫生状况,重点描述了改革开放后人的思想和医疗卫生的巨大变化,剖析了医患关系恶化的根原, 医疗卫生改革的困难,对贪污腐化,造假等社会上一些丑恶的现象作了深刻的揭示和批判。
刘西元长篇小说《两棵橄榄树第65节》
连载65
第九回 谢光汉大闹批斗会 李开音含恨赴黄泉
却说有一天,公社组织委员邱振安同志送来一份通知,邱振安一见面就说: “小刘,恭喜了。”
原来李春林的入党问题终于批下来了,好在换了公社书记才解决。“球友书记”詹进裕因涉及“三种人”被审查后连降三级,调去上芝卫生院当副院长,新来的刘绍民书记是揭阳人,是解放前的老大学生,早年就背叛了地主家庭,参加革命,入了党,打过游击。他深刻体会“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重在本人的表现”这一政策,何况一个不认识又没联系的亲戚?他说服了参加常委会的常委,批准了李春林入党,党龄从支部大会通过之日算起。
对于这个迟到的消息,李春林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自从提交入党申请书已三年多了,因社关问题拆腾、考验了几年,几乎使他失去了信心,若不是当了院长,工作需要,他早就打退堂鼓了,当医生靠技术吃饭,管它入党不入党?
李春林用大心枝兰茶热情地招待邱振安,邱振安坐聊一会,走了。
一九七三年,邓小平复出,在工农业,经济领域进行了初步整顿,全国经济开始复苏,一些被打乱的秩序开始得到恢复,各行各业工作逐步走向常规化和制度化。
刚刚建立起的秩序又被打乱了。一九七五年,中国政坛又起风云,一场批判“右倾翻案风”批判“猫论”的运动又在全国掀起,还在全党开展了“路线教育”,特别是一九七六年天安门广场“四.五”事件后,把“反击右倾翻案风”推向高潮。又是学习,革命,防修反修教育,为了不使“卫星上天,红旗落地”,当局竭尽所能,坚持“阶级斗争为纲,纲举目张”,纷纷起来“捍卫文化革命的伟大成果”,大批判,大字报铺天盖地。
按《人民日报》社论说,一九七五是“文化大革命能否取得胜利的关键的一年。”
这一年,对于江原县卫生系统来说,却是流年不利,灾难深重的一年。
年初,堂堂的卫生革委会主任陆如因男女关系被降职二级调到棠溪农业银行当主任。四月份,釜山卫生院副院长谢光汉因“贪污基建款,对抗路线教育,批斗会场拳打工作队长”被判刑一年。六月份卫生革委内干部刘耕作因家庭问题刎颈自杀身亡。八月份,前洋卫生院出纳员罗兴因贪污公款3000多元而畏罪自缢身亡。十月份,云溪公社卫生院院长李开音因男女关系问题在卫生革委隔离检查中畏罪自缢身亡。
连续五宗大案把一个卫生系统弄得沸沸扬扬,这到底是卫生系统水深流浊,还是“路线教育的战绩?”谁都不敢妄下结论,那些“自绝于人民”的“阶级异己份子”死就死了,但还要背着“背叛革命,自绝于人民的革命叛徒”的臭名去见阎王。
陆主任这个采花大盗竟想吃窝边草,居然想对住在卫生革委内干部的老婆下手,被夫妻俩告发,丢掉乌纱帽,降职调去公社银行。当时的银行是清水衙门,放贷又少,那些一扎扎的钱看得见,拿不着,让你馋得流口水,那时,只有掌握物质的人才是大爷。
那个刘耕作身在县城工作,妻子留在成丰老家,每月才能回家一趟,久之久之,竟怀疑老婆与多人有染,罗列出写滿两张纸七十多人的名字,差不多在大队内凡他认识的上了年龄的男人都榜上有名,气得老婆天天和他吵架,要和他离婚,英雄气短,他选择一个夏夜,用一把杀猪刀结束自己的生命。临死前还留下遗书,把“奸夫” “淫妇”大骂一顿。群众纷纷议论说,若他老婆果真与七十多人有染,那他家岂不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了,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一天都要大闹几场了,怎么邻居都没发现?人们只好得出一个结论:刘耕作患上妄想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了。
待续
刘西元长篇小说《两棵橄榄树第66节》
连载66
出纳员罗兴因贪污3000多元搭上一条老命,从现在来看3000多元是小菜一碟,但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却是弥天大罪,非批斗几十场,开除公职,判刑三至五年不可。当时他的工资每月才38元,即使不吃不用也要八年才赔清,他拿什么还公家?只好悬梁谢罪了。
以上三宗案件不作细表,还是专表谢光汉和李开音二宗奇案吧。
谢光汉 一九六八年八月卫校毕业后,满怀革命豪情到棠溪公社卫生院,凭着才干及胆识,干出令人嘱目的成绩,一九七一年三月被提为棠溪卫生院副院长,这是文化革命开始后第一批提拔的年青业务干部,当时同一批提了四人,都是走“六.二六”分配工作来江原县的年轻医务人员,这四人都是凤毛麟角人物,是根正苗红的革命接班人,后来他(她)都成了县市的重要卫生干部。一九七三年谢光汉又调釜山中心卫生院任副院长,党支部副书记,他老婆张美华是助产土,也从成丰中心卫生院调到釜山一起工作。夫妻俩壮志满怀,决心在釜山卫生院干出一番事业来。
这个釜山中心卫生院地处江原县中部,是全县三个中心卫生院之一,负责中片六个公社的医疗卫生的救治任务,全院八十多人,设有病房,门诊,检验室,X光室。院长沈春江是一个行政干部,原在县城一粮所当所长,被排挤调到釜山卫生院当院长,心怀怨恨,无心做事,长期以生病为由呆在县城家里。
这下来个助手了,开始他甚为高兴,对谢光汉说: “小谢,有你们夫妇来了,为我们卫生院增加了新生力量和活力,以后工作你就大胆抓起来,大胆干,我身体不好,要在家疗养 ,只能不时来看一下,为你撑撑腰。”
听了沈院长的“肺腑之言”,谢光汉受宠若惊,感动得连连说道: “沈院长,谢谢你的信任和支持,我一定努力做好工作,不辜负你的希望,请你安心把革命的本钱养好,有重要的事我一定会向你汇报请教。”听完谢光汉的话,沈春江诡谲地一笑。
谢光汉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工作,他着手整顿医院秩序,完善一些管理制度,批评了一些只说大话不干实事的干部职工,他是一个医生,在县医院曾进修半年的外科,有一定外科基础。他通过努力筹取了2万元资金,扩建了200平方米的病房,建起了手术室,和庄医生,刘医生一起开展了外科腹部手术,手术的开展带动了妇科,骨科,内科等其它科室也得到发展,卫生院的声誉骤然提高了,很多员工和中片群众齐夸谢院长的魄力和能力,齐赞谢院长是一个好干部,好医生。一些员工和群众只知有谢院长,不知有沈院长。
危险就出在此,三国后期,东吴大傅诸葛恪专权欺主,魏光禄大夫张缉曾对司马师曰: “诸葛恪威震其主,何能久乎?”后来诸葛恪果被吴主孙亮使人所杀。这谢光汉虽是呕心沥血,踌躇满志担起“代理院长”之责,但却不知不觉也患了锋芒毕露,“功高震主”之嫌。
这沈春江本是平庸懒惰之辈,他被逼调来釜山只想混三二年就争取回县城,工作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想不到卫生院竟被谢光汉搞得有声有色,更气人的是还挂着院长的他有时临时回到卫生院拿工资,竟门可罗雀,极少有人找他,有的群众在他俩人都在场时,只找谢光汉办事,对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他这个老干部的脸往哪里搁?偏偏这个不识相,不知趣的谢光汉,也不向人介绍一下或者谦虚请示一下,竟旁若无人自作主张,使沈春江怒火顿生,想找机会治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沈春江不想再病休了,回到卫生院半工半休。
无能领导遮荫不了什么人,但要陷害一个人却易于反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