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 小 说 四 则
文｜吴岳华
苦 果
18岁那年，我高中一毕业，通过关系，就到家门口的供销社上班。跟我一同上班的，还有几个。有人很快转正，有人提示我，要拍马屁，要送。
我家庭条件不好，收入很低，还是咬着牙，给主任，送礼，送钱，主任不是太感兴趣，从那双色眼里，我看出他要送人。
我恐惧，我挣扎，转正的魔鬼诱使我跨出了后果不堪设想的极危险的一步。
那是一桩交易，一次买卖。
只能一次。
不，至少三次。
我还要找对象。
找对象包在我身上。
绝没有享受和喜悦，而是痛苦和悲伤。
在麦地里和草垛中，我紧闭双眼，让主任玩弄，泪和血流在一起，永远擦不干净。
主任给我找了一个对象，论长相论才干，在中上等。
结婚上床后，我晓得瞒不住了他，我如实地说出了真情，他无可奈何地咽下了苦水。
我们生了儿女，相亲相爱十六年。
那天晚上，当他向我提出离婚的要求后，我一点儿准备也没有，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很简单，你心里清楚，不要我说出口。
离吧，儿子归你，女儿归我。
女儿从小学到大学，与主任的孙子一直是同班同学，大了，发展成恋爱关系。
我自食其果，绝不让女儿再吞苦果。
我只告诉女儿一条，失掉了元红、处女权，就失去了尊严和话语权。
即使在非典期间，他们住在同一个房子里，也没有越雷池一步。
元红、处女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就什么也不怕，哪怕拥抱一百次，吻一千次，那个地方仍然是纯洁的诱人的风景线。
女儿，好样的。
自 首
我在京城当兵，官至正营级干事，也没有人给我介绍对象。
我父亲看中了省城知青，已当了组织科长的尚玉英。我们通了半年信，温度已到90度，便结了婚。
我们生了二个儿子，还想生个女儿，但没有人带，只好作罢。
我够随军条件，玉英和儿子这样就有了北京户口。但玉英坚决不同意，叫我打报告转业。
玉英进步很快，当了市长，而我仍是科长。为了显示我的尊严，在外面，我决不与玉英同桌，也不允许别人说什么市长的爱人。
玉英到省城开会，发生了车祸，手脚都受了伤，住医院要得三四个月时间。
请亲戚到医院照顾玉英，我在家里负责伙食和接待亲朋好友。
亲朋好友，都是当天来当天走，唯有我的一个表弟的爱人桂兰，要住在家里帮我的忙。
都说扬州眼里出美人，桂兰是典型的水乡妹子，扬州美人。谁看了都要多看几眼，夸奖几句。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那脸蛋，那身材，集天下之美于一身。
我动心了，桂兰干不干，我拭探着。
一拍即合。
连续五个晚上，我们缠绵在一起，玩到了极致。
两个人的事，天知，地知，谁知。
玉英出院的第三天，她翻看文件和人民来信，其中有一封，是桂兰写给她的忏悔信，干了对不起她的事。
如五雷轰顶，把玉英击倒，伤害是车祸的十倍。
过了多少年，玉英到省城当厅长后，我们的关系才转入正常，我们才重新作爱。
大 爱
我的上辈是祖传的一方名医，以看阴疽和痰最有名。
那年，我到镇医院当护士。
有一个残废军人到医院看病，他告诉我，他小时候是我爷爷用火针治好他的十三块阴疽。
我了解到，宋强夫在朝鲜的长津湖战斗中，连队只剩下他一人，他受了重伤，肠子都外露了。经过五十二次手术，保住了性命，可失去了双手和双脚，左眼失明，右眼仅有微光。他坚决要求回老家，当一名村支书。
在钢铁战士、极限人生的英雄面前，我崇拜，我敬仰。
今后，他怎么生活，谁照顾他。日思夜想入梦。
南征北战，入朝作战，他冲锋陷阵，屡立战功。
组织上找我，你应作出贡献，一辈子照顾他。
我们结婚了，我们生了小孩，享受天伦之乐，我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
梦醒了，他走了进我的心中，走进我的血肉中。
“我爱你，你爱我吗？”
“姑娘，你开什么玩笑，我不能误了你的青春。”
“我把青春嫁给你，我定了。”
“你父母同意吗？”
“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我都是你的人。”
走进他家的门，困难一个接着一个。
上床做爱就是一道难关，他没有双手双脚。我们自有办法，尽情享受快乐。
我们有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他带领全村群众，改变了落后面貌。
他识字不多，坚持写书，把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写到书上，告慰九泉之下的战友，我们没有忘记你们，让你们永垂不朽。
不 生
几亿人，十几亿人当中，选谁为夫为妻，纯属偶然。
那年，我们打下了敌U-2高空侦察机，我立了三等功，喜报寄到家中，全村沸腾了，也打动了一个姑娘的芳心，那就是村小学老师柳春芬。
我同时收到几封求爱的信，在那个英雄的时代，人们崇拜英雄，可以理解。我看中春芬，一是老乡，二是教师。
互寄了照片，郎才女貌，我们很般配。她一米六五，身材苗条，皮肤白嫩，那眼那鼻那脸，一个字：美。我，一米七五，交通大学毕业。
谈了两年恋爱，我们结婚。我升了官，副团够家属随军条件。
与我同时结婚的战友，生了小孩，有的已经生了三个，而我们仍没有动静。
我不服气，不服输，我们那点不如他们。作爱，无师自通，连动物都会，怎么到我们头上，就这么难，只下种子，不发芽。
只好到医院检查，只好求医，但仍没效果。问题出在春芬身上，爱巢没有生育的能力。
她多次劝我离婚，哪怕不离昏也可以，借种生个一个抱回来，她抚养。
我堂堂也是个英雄，不能做狗熊。有没结婚的大姑娘，也有寡妇，暗送秋波，示意以爱，引我上船。我坚决拒绝。
我们抱养了一个女孩。
小女孩长大了，结婚了，但与我们一样倒霉，怀不上孕，只好做试管婴儿。女婿动过离婚的念头，但想到我们，也就打消了念头。
我们白头到老，已九十岁，并肩携手向百岁进军。
作者简介：出版两部长篇小说：《东西》《双刃剑》。
出版寓言、随笔集三本：《儿童寓言宝典》《做人了吗》《家家都可以抱出个金娃娃》。
在中央和省市级报刊上发表短篇小说、微型小说、寓言、诗歌、歌词、随笔、散文近千篇(首)。
在天津、南京、浙江、宁夏、南通市等征歌中获得一、二、三等奖或入围奖。
发表小小说二百多篇（首），在全国征歌中，荣获一、二、三等奖，在中融保安杯全国微型小说征文中获得二等奖。
在冀东小小说环宇杯征文中获三等奖。
“白鹭杯”首届文学作品大赛暨纸刊征稿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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