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川学者赵玉霞为您讲述聊斋故事之二十三——雷曹//蒲松龄原著赵玉霞评并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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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川学者赵玉霞为您讲述聊斋故事之二十三

雷曹

蒲松龄原著赵玉霞评并译

有一对读书人，一个叫夏平子，一个叫乐云鹤。两人亲如兄弟，文章都写得很好，但科考老是不中。夏平子文采更高一筹，经常指点乐云鹤。后来夏平子生病死了，乐云鹤经常帮助夏平子的妻子儿女。自己虽不富裕，但有两升粮食，必定匀给夏家一升。他看屡次科考不中，就去经商，家里就稍微富裕起来。

一天，他到南京去，在旅店里休息，正吃饭呢，看到一个人，高高的身材，筋骨突出，体魄健壮，迟迟疑疑，在桌边徘徊，神色暗淡，一副不得意的样子。乐云鹤关心地问：“想吃东西吗？”那人也不回答。乐云鹤就把自己的饭菜推过去给他吃。那人用手捧着往嘴里送，狼吞虎咽，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乐云鹤又叫添来加倍的饭菜，那人又吃光了；乐云鹤就叫店主人切一条咸猪腿，端一盘蒸饼来，那人又吃光了；又吃下好几个人的饭菜，那人才吃饱肚子。他对着乐云鹤深深鞠一躬，道谢说：“我三年没有吃过这样一顿饱饭了。”乐云鹤说：“我看你是个壮士，为什么这样落泊潦倒呢？”他说：“我犯了天条，遭到天谴。唉！我不能说。”问他家住哪里，他说：“我陆上没有房子，水中没有船，早走村庄，晚住城郭罢了。”乐云鹤打点行装要走，那人跟在身后，恋恋不舍。乐云鹤向他告辞，他说：“您即将有大祸临头，我不忍忘了你的一饭之恩。”乐云鹤觉得奇怪，就与他一起动身，路上拉他一起用餐，他辞谢说：“我一年就只吃几顿饭。”乐云鹤更奇怪了。

　第二天他们渡江，风浪大作，商船都翻了，乐云鹤与那人全落到江中。很快风停了，浪也息了，那人背着乐云鹤踏着水出来，登上客船，又独自破浪而去。稍停，他拉来一条船，扶乐云鹤进舱，嘱咐他躺下，又跳入大江，用两臂夹着货物从水中出来，扔在船中，接着又下水去。这样几进几出，货物摆满了一船。乐云鹤道谢说：“你救了我的命就很够了，哪敢奢望失落的货物重新得到呢？”检看财货，一点也没有丢失。乐云鹤更高兴了，惊讶之余，疑心他是仙人下凡。解开缆绳要开船的时候，那人告辞，乐云鹤苦苦挽留，于是就一同乘船过江。乐云鹤笑着说：“这一场灾难，我只丢了一支金簪。”那人马上要再下水去寻，乐云鹤正要劝阻，他已跳入江中，不见了人影。乐云鹤惊愕了好久，忽然看见他微笑着从水中钻出来，把金簪交给乐云鹤，说：“幸亏没有辜负了使命。”江上的人看了，无不惊骇称奇。

　乐云鹤与那人回到家里，起居都在一起。那人每每十几天才吃一顿饭，吃起来胃口之大就没法说了。有一天，他又说要告辞，乐云鹤一再挽留他。正好天色昏暗要下雨，响起了雷声，乐云鹤说：“云里边不知道是什么样子，雷又是什么东西呢？如果能到天上去看一看，这些疑问就可以解开了。”那人笑着说：“你想到云里作一次遨游吗？”

　一会儿，乐云鹤觉得很疲倦，就伏在床上打磕睡。猛然醒来，感到身子摇摇晃晃的，不像在床上，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在云雾之中，四周都像是棉絮。他惊慌地爬起来，感觉像在船上一样头晕，脚踏下去，软软的踩不到地。抬头看星星，都在眼睛眉毛前，他就怀疑是梦。细看星星嵌在天上，就像成熟的莲子长在莲蓬上一样，大的像瓮，中的像大肚酒瓶，小的像汤盏。用手摇它，大的牢不可动，小的却动摇起来，像能摘下来似的。他就摘了一枚小星，藏在袖中。拨开云往下一瞧，一片银海茫茫，看得见地上的城镇像豆粒那么大。他惊愕地想：假如一失足，自己不就跌成粉身碎骨了吗？

　　一会儿，见两条矫健的长龙蜿蜿蜒蜒驾着没有花纹的车子过来，尾巴一甩，声音像抽一下牛鞭。车上装着大水桶，都几丈粗，盛满了水，有几十个人拿勺子舀水，洒遍云间。他们忽然见到乐云鹤，都感到奇怪。乐云鹤细看自己结交的壮士也在里边，他对大伙说：“这是我朋友。”就拿一把勺子交给乐云鹤，叫他也洒水。当时苦于旱情严重，乐云鹤接过勺子，推开云团，大约朝着故乡的方向尽情地倾洒。没多会儿，那人对乐云鹤说：“我本是雷部属员，以前因为耽误了行雨，处罚下凡三年，今天期限已满，请就此告别。”就把拉车用的万尺长绳扔到乐云鹤面前，叫他抓住绳子的一端续下去。乐云鹤怕有危险，那人笑着说：“没事。”乐云鹤就照他所说，利索地往下滑，一眨眼间已经着地。睁眼一看，原来掉在村口上。那绳渐渐收入云中，看不见了。

当时干旱已经很久了，十里以外，只下了一指多雨，唯独乐云鹤家乡下得满河满沟。他回家伸手摸袖中，摘下的星星还在，拿出来放在台上，黑黝黝的像块石头；到晚上，则光明焕发，照亮了一屋子。乐云鹤更把它当作宝，横一层竖一层包好藏起。每有好友到来，就取出作饮酒照明用。正面看它，只见条条光线耀人眼睛。

一天夜里，乐妻对着它坐着拢头发，忽然看见星星光亮渐渐缩小，像萤火虫一般，来回流动横飞。乐妻感到奇怪，正张口呼喊，星星已飞入她嘴里去了，怎么吐也吐不出来，竟咽进了肚子里。乐妻定了定神，跑去告诉乐云鹤，乐云鹤也感到惊异。

这天夜里，他睡下后，梦见夏平子来，对他说：“我是少微星，你的恩情，我记在心中，永世不忘。又蒙你把我从天上带回来，可说是有缘份．现在我托生做你的后代，来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乐云鹤三十岁了，还没有儿子，得了这个梦非常欢喜。打这之后，乐妻果然怀孕了，到临产的时候，满屋子光明一片，就像那星星放在桌上的时侯一样，因此就取名为星儿。这孩子非常机灵聪明，十六岁就考中了进士。

提示与感言：

一饭之恩，就免除了人死财亡的惨剧；真心对朋友，就换来朋友托生其儿子来报恩。但是，蒲松龄先生强调说：这只是仙人私自来报恩吗？这是上天公开报答贤良豪俊之士呢！

杨广旭

鹧鸪天•赵玉霞老师讲聊斋故事之二十三

《雷曹》（钦谱、词林正韵）

同窗乘鹤去西天，真诚挚友义为先。三年罚罪三年苦，一饭怀恩一饭安。腾云去，摘星还，在中留恋有情缘。仁心换取仁仙敬，着意天公酬俊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