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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8-15 23:38 1547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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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村里最后一头耕牛

作者／春风

我是一头大黄牛，

我有两匹马的力气。

我轻松地拉着铁犁，

布谷鸟在阳光里歌唱，

深翻的泥土散发着清香。

主人自豪地挥着牛鞭

乡亲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不知道从哪天起，

田野里到处是农机的轰响

田园里没有了牧童的歌唱，

我成了村里最后一头耕牛。

东邻居王老耕，

前年把那头温顺多情的母牛，

卖给了屠宰场，

连同我那刚长大成牛的儿子。

秋天的田野滚动着金浪。

上千亩连块成方的谷田，

几台联合收割机在奔跑。

主人手舞银光闪闪的镰刀，

收割两亩金黄的谷子，

他不时地擦汗捶腰。

我伸展健硕的身躯，甩开四蹄，

把一车车谷子拉进打谷场。

几个儿童瞪着大眼睛，

惊奇地看我。

劳动间歇，

主人那粗糙的大手，

把谷穗喂进我宽大的牛嘴。

深情地说：

“老伙计吃吧！这是最后一个秋了”

他抚摸着脚下的土地，

抓起一把黄土闻了闻装进口袋，

沧桑的脸上满是悲戚。

我细细咀嚼着谷穗，

茫然地望着下午斜阳，

茫然地望着奔驰的高铁，

望着汽车在高速公路穿梭，

望着渐渐逼近脚下的城市楼群，

望着谷田里奔跑的收割机。

起风了，今夜的风真凉。

牛棚里是暖的。

主人给我拌了精细的草料，

还加了我最爱吃的炒黑豆。

他抚摸着我的脊背，

他抱着我粗壮的脖子，

他身体贴着我的身体，

他的白头贴着我的牛头，

满是皱纹的脸贴着我的牛脸。

我感觉到他湿热的泪。

十五年来第一次见他哭。

他哽咽着说：

“儿子进城了，要买楼，

我把地卖给房地产开发商了”

又抽泣着说：

“老伙计！对不起，

我把你，也卖了……”

他哭出声来了，

邻居王老耕听见了，也哭了。

我听懂了他的话，

我明白这话的含意。

我知道了什么是明天，

我知道了明天是什么！

我哞mōu！哞！哞！地吼hǒu着，

天上的星星也落泪了。

我谅解了他的苦衷，

感激他把我留到了最后。

我说：“这是我的命。

明天我会从容地走。

我要从门前刚铺好的公路上走，

愿来生再也不会四脚泥泞”。

他紧紧地抱着我的脖子，

只是流泪，

整整一夜。

完成于2022.11.20日

作者简介

张彦君，河北石家庄，网名春风。多年从事文秘工作。喜欢文字，喜欢读书。把生活写入文字，用最纯朴的文字抒发最真挚的感情！

朗诵者简介

海灵

悦读诗苑朗诵艺术团主播

出生于1955年，毕业于北京首都师范大学，从事教学工作12年，北京市审计局工作19年，现已退休。喜欢朗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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