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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儿“回家”记
文｜周功绪
我的家乡，有条与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同呼吸、共命运的河流。这条河流，就是位于长江三峡平湖风景区的百岁溪河流。
百岁溪河流，因与长江汇合口附近的地方，有位姓望的老太太活了一百岁而得名。
百岁溪河流，离举世瞩目的三峡大坝仅一步之遥，是三峡库区的一条重要经济走廊，也是三峡库区移民后靠农业安置的先行示范区。
百岁溪河流，源于国家级森林公园的大老岭，流经黄金河、红桂香再到小溪口与源于天门垭流经杜家院、垭子口再到小溪口的芭蕉溪河流汇合后，像巨龙一样流经杨泉坝、韩家湾后直奔万里长江。
百岁溪河流，山峦叠翠，风景秀丽，气候宜人，物产富饶。这里除有大老岭国家级森林公园旅游带、亚洲第一的镁橄榄石、中国三峡茶谷早市茶叶核心基地、湖北“五月红”(夏橙)重要产区等无价之宝外，再就是与这里的人们朝夕相处、风雨同舟的鱼儿了。
百岁溪河流的鱼，与百岁溪流域的人一样，与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枝一叶有着情深似海、藕断丝连、钟爱一生的情怀……
“平子，溪里有鱼没？”
“多的是，几乎与几十年前一样……”
这是前不久，在生我养我的夷陵区太平溪镇百岁溪河流遇到的一个渴望已久的动人场面。
这个价值连城、弥足珍贵、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丽画面，让我瞬间回到了40年前百岁溪河流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风景里。
40年前，百岁溪河流的鱼，可以说“随处可见，人见人爱，唾手可得”。我的摸鱼绝招就是在这里摸出来的。一个洞里捉出8条黄骨头；一次拦汊捉个一盆鱼；一下溪摸个几斤鱼的欢乐场面，不知给我带来多少快乐和幸福。记得，最神奇的是，我当着爱妻的面，把一条正在河里游得无比欢快的桃花斑，魔术般地秒杀到岸上，弄得我的终身伴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边打猪草，一边摸鱼，是我们儿时的一大乐趣。那“一打一大背猪草，一摸几串鱼儿”的心情，与当年吃年猪饭一样，欣喜若狂。
百岁溪河流是鱼的天堂，就连附近的水田坝里和山沟沟里，也有不少的鱼，可以说，只要有水的地方，就能看到鱼欢水笑的美景。记得，我高中毕业后，第一次到墩子石水田坝里扯秧草时，就“扯”回了七八条乌斑和上十条白鱼。那一举多得的喜悦心情，比当今领一万元奖金还要爽得多。那些年代，在凉水田里和冷水潭里捉几个野生甲鱼，不足为奇，哪像现在比登天还难。
“人在岸边走，鱼在水中游”，是40年前百岁溪河流一道美丽的风景。我在这个无比美丽的风景里创造了“手到擒拿、点洞摸鱼、撵鱼捉鱼”的若干奇迹。在这些奇迹中，创造吉尼斯记录的不是把鱼捉到岸上，而是活生生地把鱼撵到岸上。记得，在五队纸厂门口的一段河流里，我们几个娃娃，把一群群游得正欢的鱼儿，像撵“逃兵”一样，撵得东跑西窜。那一条条尺把长的黄骨头和五寸多长的乌斑，像玩杂技一样，几个“跟斗”就飞到了沙滩上。那精彩绝伦的场面，即使在现代无比发达的影视中，恐怕也难以找到。
遗憾的是这种美景，后因造纸厂的严重污染、非法捕鱼的严重残害和环境污染的日益加剧，而发生了质的改变。“逼”得这里的鱼儿“走”的走了，躲的躲了，跑的跑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鱼往“景”中游，这是永恒的自然规律。
然而，万万没想到40多年后的今天，这些深情厚谊、知恩图报的鱼儿，像“回娘家”一样，又欢天喜地地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幸福家园。
“老表，现在溪的鱼儿怎么这么多了？”
“鱼和人一样撒，离不开一个温暖的家，现在环境好了，它们就回来了。”
“哦，鱼儿像风水大师一样，它们早就嗅到了百岁溪河流生态修复的重大变化。”
“向书记，百岁溪河流的鱼怎么越来越多呀？”
“这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因为我们在保护自然，修复生态、筑巢引凤上付出了极大的艰辛和努力。”
一个是以牺牲传统工业为代价，痛下决心，将所有的造纸厂全部关掉，让一河清澈之水源远流长，重放光芒。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百岁溪人，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先后发展大小纸厂近10家。这些纸厂虽然在开发本地资源、促进经济发展、带动农民增收等方面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但却对野生鱼类的生存与繁殖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危害。可以说，是鱼儿最大的“冷面杀手”。因为，一到纸厂放石灰水的时候，就是我们捡鱼的黄金时期，那源源不断地流到溪河的石灰水，既严重污染了水质，又残害了成群结队的鱼儿。记得，一个大热天的下午，我们刚到纸厂下边的溪河里去摸鱼，正好碰到纸厂放石灰水，我们一下溪，就看到那些游得正欢的鱼儿，不是横冲直撞，就是在作垂死挣扎……那近百人抢捡鱼儿的壮观场面，叫我看了心如刀绞。那“水在逃离，蛇(水蛇)在逃生，鱼在逃命”的场景，终生难忘。不到半个小时，我就捡了10多斤。第二天，我们再到这里摸鱼时，当我看到“一条条刚刚来到这个美丽的大自然的鱼虾，还安详地睡在这个潭底和那个潭底”时，我的心里不知滴了多少血。后来，不少人知道石灰水闹鱼，比柳树叶子和野芋头叶子强上一百倍后，便经常用背篓或水桶到纸厂泡麻池里，偷背或偷挑石灰浆去闹鱼，那又黄又臭的石灰水，害得满天飞舞的鱼儿，瞬间就在我们的眼皮下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一个是严厉打击非法捕鱼行为，为野生鱼类生长与繁殖保驾护航。
因多种原因，多年前“用鱼精闹鱼、用雷管炸鱼、用电击鱼的”非法行为，在这条母亲河里时有发生。这些极其残忍的捕鱼方式，像“核武器”一样，几乎把这条河流的鱼儿杀得一干二净。我在从老家到太平溪老镇读高中的途中，在百岁溪电站的渠道上，不知多少次被用电击鱼，用雷管炸鱼的行为所震惊，那“轰”的一声巨响，一群群活蹦乱跳的鱼儿就这样无辜地离开了我们，更令人痛心的是连一个虾虾就没保住；比用电击鱼、用雷管炸鱼更残忍的莫过于用鱼精、用敌敌畏闹鱼了，那种毁灭性的残害，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们一群摸鱼娃娃在梅纸厂下边摸鱼时，一会儿感到今天的鱼儿怎么这么听话，怎么这么好捉，几乎没有一点反抗，一摸一条，一捉一条。一会儿看到鱼儿像醉酒一样晃的晃、倒的倒、翻的翻、飘的飘，那千奇百怪的求生场面，令人泪奔；一会儿看到提着篓子和背着背篓捡鱼的男女老少，像抢“宝贝”一样，蜂拥而至，一哄而上……直到第二天我们才知道是鱼精惹的祸。
为了这条母亲河的鱼儿重返江湖，重归家园，百岁溪流域的人们像保护我们的生命一样，对野生鱼类的生长与繁殖实施了前所未有的大保护。
“老表，现在还有炸鱼、闹鱼和用电击鱼的没有？”
“没有了，前不久，一个用电击鱼的，不仅被执法部门罚了几万元的款，而且连工具也都没收了。”
“像这样严管重罚，我们已连续抓了五六年……”
向书记的话还没说完，几位在场的父老乡亲不谋而合地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是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为理念，着力打造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绿色家园。
为了百岁溪河流的天更蓝、山更青、水更绿，这里的人们卓有成效地实施了“停耕还林、治污减霾、生态修复、垃圾分类”等系列工程；史无前例地发展了以早市茶叶和优质夏橙为主的绿色经济；大步流星地闯出了一条富美乡村建设的康庄之路。那盘山而转的早市茶叶、漫山遍野的高端夏橙、遍地开花的绿色海洋和碧波荡漾的库区风光，早已成为三峡库区一道亮丽的自然风景；早已成为乡村旅游的风水宝地；早已成为“宜居宜业宜旅”的梦中天堂。
如今，这里的环境更美了，空气更鲜了，生态更好了，鱼儿更多了，乡村游更火了。
看来，不管是地动山摇，还是惊涛骇浪……这里的鱼儿再也不会离开“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家园了。
周功绪，湖北省宜昌市作协会员，《世界文学》优秀签约作家，《白鹭文刊》副主编。近百篇散文在《中国作家》《文旅中国》《湖北作家》《乡土作家》《宜昌作家》《三峡日报》《宜昌记忆》《三峡文学》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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