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塔拉之恋
韦民问:“能让‘邦尼’留下来吗?”
林力答:“不行!我不想、也不愿天天都处在不安中。”
晚上,林力回到家时韦民已经领着“邦尼”在门口等她了。
林力问:“是让‘邦尼’留下的事吗?”
韦民答:“晚了,没有这个必要了。地方领导找到了部队领导,部队领导给我下了命令:‘邦尼’必须走,到别处去,不许回来扰民。我和它一直等你,等着向你告别。”
听到这,林力的心有些不安,她问:“你和它生我的气吗?”
韦民答:“不,我和它必定影响了你的生活。”
想到分别,不知为什么林力的心里有一些难受,她看着韦民为难的样子,看着“邦尼”祈求的目光,林力的心里开始有些松动。她伸出手去,想抚摸“邦尼”,可是,由于害怕,她的手又缩了回来。过了一会,她又想抚摸“邦尼”,又伸出手去,终于摸到了“邦尼”的头、背和尾巴……这时,林力不再害怕了,她开始喜欢“邦尼”了。
“让我的领导给你的首长打声招呼,”林力改变了主意,“让‘邦尼’留下!”
“不行!”韦民反对,“出尔反尔,首长会认为不诚实,耍花招。”
韦民牵着“邦尼”走了。一位威武的男人,一条凶猛的大狗,在她一个柔弱的姑娘面前败下阵来,林力开始责怪起自己。
星期三晚上,林力下班后回家,发现那条漂亮的德国狼狗昂首蹲在了她家的门口。它心神不定,像发生了什么事。林力问它:“你把主人丢下自己溜了回来?”可它低头甩了一下脑袋,接着又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好像是说:不,你冤枉我了。她又问:“你的主人也溜了回来?”它不表态。林力生疑,想验证一下,她敲响韦民家的门,没人回应。她想给韦民打电话,可她没有韦民的电话号码。她问:“你家没人,怎么办?你想在我家过夜吗?”“邦尼”低下了头。林力开门,让“邦尼”进屋,同意它趴在客厅的地板上。这天夜里,林力心情复杂,通夜都睡不着觉,想到“邦尼”是一条凶猛的大狗,她有些害怕;想到“邦尼”是一条凶猛的雄性大狗,她又有些害羞。
星期四晚上,林力下班后回家,发现“邦尼”在院中时而伸出前腿与孩子们拥抱,时而和孩子们在草地上打滚,时而跟着孩子们在院里跳跃奔跑。它是那样开心,好像一个刚刚回家的孩子。
星期五晚上,林力下班后回家,接着要出门办事。由于带它不方便,她把它留给了院子中的孩子们。她发动小轿车,恋恋不舍地与它招手告别。它不看她,尽情地与孩子们玩耍。当车子在两公里外的加油站加油时,林力听见了狗的叫声,她一下子兴奋起来,喊着:“邦尼!邦尼!”。“邦尼”冲到汽车的前面,气喘吁吁地用两只前爪扒住了车窗,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看她,眼睛里充满着埋怨和乞求。林力不好意思地打开车门,“邦尼”兴奋地跳上来,不客气地坐在了副驾驶上,门窗玻璃自动关闭。
车子开动了,飞奔而去。
途中,遇见两名交警,一前一后,前面的举起了一只手。
林力停车,放下门窗玻璃探头问道:“怎么?我出错了吗?”
这位交警敬礼回答:“没错,请走好!”
车子开动了,又飞奔而去。
后面的交警问道:“她没错,你拦什么车?”
前面的交警回答:“你没注意吗?在这位漂亮的女士身边还坐着一位丑陋的先生。天黑,灯光刺眼,我举手遮光也没能看清楚。”
星期六早上,林力把“邦尼”放出门去,让它跑一跑,可是,它没有回来,晚上也没有回来。林力很失望,显然,它在别处,跟了主人。回想起前几天那些快乐生活,她忍不住地想它,她不停地对自己说道:“忘掉它吧。”可谁知到了星期三的晚上,“邦尼”又像上次那样蹲在了她家的门口,林力惊喜万分,又同“邦尼”度过几个晚上,直到星期六早上离去。
“邦尼”好像有自己明确的工作,每当到了睡觉的时候,它到各屋子里巡视一遍,看着林力睡着了,门窗关严了,它才满意地趴在客厅的地板上睡,一直到第二天的天亮。
“邦尼”是星期三晚上来,星期六早上走,不吃不喝,很有规律。林力觉得蹊跷,不禁自问:在我家,它为什么不吃不喝?离开我,它去哪了?在少校那?少校在哪?为什么不回家?可是不管怎么说,林力喜欢它,它的热情使她快活,它的力量使她感到了安全,在它影响下林力变得更加乐观,更加勇敢。
每到星期六的早上,林力就轻轻地拍着“邦尼”的头说声再见!可是两个月以后的一个星期三晚上,“邦尼”没有再来,林力也得不到它的任何消息,但是她时常想它。
突然,手机里断断续续地出现了一些短信:
我是韦民,不好意思,两个月后才和你联络。两个月前,因为“邦尼”让你感到了不安,所以不得不离去。可是我离不开“邦尼”,一方面我要负责哨卡,另一方面我要照顾家中残疾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虽说“邦尼”是一条狗,可是它是一条经过训练的犬,它穿梭于哨卡与我家之间,为战士们送衣送粮,为妻女鞍前马后,没有一条狗能比得上它的。前些日子,我让它去讨好你,不知它做的如何?现在,它已经归队。今晚,我在楼顶等你,等着你为它打分。
林力回发短信:
狡猾的家伙,现在我才明白:你像毒贩那样让我粘上了毒瘾。我已经离不开“邦尼”了。我想看看它去哨卡的情景,还想看看它照顾你妻子和女儿的情景。如果有机会还让它继续陪伴我,这是我们今晚谈判的先决条件。
晚上,一轮明月高高地挂起,像一个刚刚出炉的金盘,慢慢地又变成了白色,楼顶上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隔着铁栅栏,他俩面对面地站着。
林力穿牛仔衣,套牛仔裤,头发像蜗牛那样盘起。
韦民则不同,穿军装,戴领章,别着帽徽。
林力首先发问:“少校同志,你违约了,我没看见‘邦尼’?”
韦民急忙解释:“局长同志,对不起!它在哨卡,与战士们在一起。明天,我要带它去乌鲁木齐军区,参加训练;明年,我要带它去兰州军区,参加比赛。”
林力问:“要去多久?”
韦民答:“半年。”
林力问:“你的妻子?”
韦民答:“在乌鲁木齐她妹妹家。”
林力问:“你的女儿?”
韦民答:“她不到一岁,跟着她妈妈。”
林力说:“也就是说,我帮不上什么忙。那好,你就说说你们的哨卡和你们的连队。”
韦民说起了阿拉山口哨卡。
它是我国与哈萨克斯坦国的边界口岸哨卡,是我国古代丝绸之路上的要塞,是我国第二座亚欧大陆桥的入境点。皆曰:“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毫不夸张,8级以上大风每年170天左右, 最大风速每秒55m, 夏天,最高气温44℃;冬天,最低气温零下35℃。
韦民又说起了阿拉山口边防连。
过去,前辈们用三峰骆驼和一口锅,顶风、冒雪和住地窝,以创业精神建立这个哨所。现在,生活条件好了,钢筋混凝土屋、塑钢窗和钢防盗门,既结实,又封闭,能吃上热量高的牛羊肉、营养多的鸡鸭鱼和新鲜的蔬菜……可是,自然环境不好,长期的风口生活使官兵们创出一套风中活动的规律:走路,要弯腰靠墙退着走,双手紧扯帽耳朵;进门,侧身贴紧门框,双手抠紧墙缝;到山头哨楼换岗,四肢着地爬着上;上厕所,要匍匐前进……官兵们从未被难倒过,也从未被吓到过,他们以铮铮铁骨之躯和无所畏惧的精神守卫着我国的领土,决不允许被侵犯……
不知为什么,林力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影片《冰山上的来客》,似乎看见了在风雨和风雪中爬行的那一小队官兵……
作者简介:
恩清,名李彬。住建部主管,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中国建筑工程总公司和中国土木工程学会主办的《施工技术》和《城市住宅》杂志新疆负责人,《中国建设报》新疆新闻传媒专员。兵团朗诵学会顾问,新疆和兵团作家协会会员,乌鲁木齐市作家协会理事,乌鲁木齐市水磨沟区作协副主席。